第四章(1 / 2)
我这正纠结呢,孙逸忽然摸了摸我后脑勺,问我怎么了,蹲车屁股后边一脸如丧考妣的。我皱着张脸说没事,他怕我又哪儿痛却不说,这这那那捏老半天,确定我身体真没事,才开了电脑处理工作去。
……妈的。
我还是决定把实话告诉他。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做的晚饭。我和他说走了家里就断电了,冰箱里东西都得扔,他看着那些虾蟹鸡鱼肉的心疼,啪啪啪九个菜炒出来,一盘盘的,花了大半个下午,餐桌都摆不下。大概是被美味的扣三丝净化了灵魂,我嘴一秃噜,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倒出来,本来想说得委婉些,也不知怎么,最后竟然一五一十开门见山,连“卧轨跳河割腕子”的前三备选项都告诉他。
孙逸听了脸色不大好。谁听了这话脸色能好?我只期待他别怒而掀桌,不然这菜我还能吃两天——要是他走了,我还是吃完这菜再出发吧,反正自己一个人,早晚都没差。
不过他没掀桌,甚至没说散伙,他竟然说没事儿,说还愿意和我同行。
我真惊了。田螺先生都没这么好。我几乎都要怀疑孙逸是骗子来的。但是想了老半天,我这儿真没什么可骗的,就车,房,饭馆。公司爸妈的,想给他他也拿不走。反正我要死了,他真陪我上路,名下东西全送他都成。而且也不该啊。他在我朋友圈呆好几年了,隔三差五晒个肉晒个生活照的,就上回熬龟苓膏晒那三线龟,怎么也得大几万,昨天溜达拎回来几个袋子也不便宜。
不明白。
他对我这么好干什么?非亲非故的,难道真是扶贫?
实在想不通,干脆直接问他,反正最坏就是他走人,我也没什么损失。我问他为什么愿意和我这么个倒霉鬼一起旅游,他边啃熏鱼边告诉我说他业余喜欢写东西,手上正写着癌症相关的题材,看我约人,想收集资料,就来了。说着,还半真半假地和我道了个歉,说把我当素材,却没提前告诉我。
知道孙逸有所求,我终于放下心来——一见钟情多发生在俊男靓女之间,无私奉献也好,冠冕堂皇也罢,真相的遮羞布而已。嘛,要是他说自己无他求,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有点毛毛的。
都落到这步田地,于他人仍有价值,挺好。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想着,我心情一路高涨,竟比昨天开张还愉快几分。
大概是乐极生悲吧,吃了饭,我哼着歌洗碗,右手忽然就是一酸,这酸变成酸痛,迅速蔓延至手臂和后背。感觉上有点像打升白针之后的副作用,不过没那么难受,只是劲儿突然窜上来,我没准备,手一松,洗着的碗瞬间摔了个粉身碎骨。趁孙逸洗澡听不见动静,我忙拖着半身不遂的皮囊收拾瓷片,大概蹲得太急,酸痛又往上窜了一个级别,我给闹得手抖,一不留神掌心被瓷片划了个口子。最开始捧着沾血的瓷片还挺苦情,后来我忽然发现自己特像八点档被恶婆婆欺负的可怜媳妇,想着想着又乐得不行。其实也没啥好笑,瞎乐呗,笑到最后还停不下来了。结果孙逸都洗澡出来了,我还蹲一地碎瓷片中间鹅鹅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