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杜纯回到家后，天也黑了。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到客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了无生气的妈妈。他的妈妈枯坐在那里，像是个破布娃娃，她仿佛眼睛都没眨一下。

杜纯走过去坐到妈妈对面，轻声说了句：“妈妈，我回来了。”

听到这话，那位母亲的眼中亮了一下，接着整个人一下子仿佛活了起来，朝着杜纯看过来，尽可能用特别温柔的语调问杜纯：“宝贝今天你可回来的真早，妈妈还没有做饭，想吃什么？”

杜纯笑着说：“我想喝妈妈做的粥。”说完他看着母亲呆滞的眼睛，像是要看出点什么的。妈妈听到他的话点点头，无神的眼睛停留在他的脸上，大概是很慈爱的状态。但嘴上一点也不落下：“写完作业了么，要不你先写会儿，等饭好了我叫你。”杜纯点点头。妈妈看到他的反应，像离了弦的箭一样从沙发上起来，就朝厨房走，好像刚才和沙发难舍难分腻在一起的不是她一样。

杜纯走到厨房看了眼她的背影，就转身上楼。回房后杜纯脱了桌上，一并脱了制服外套解下领带，往书桌上随手一丢，把自己也是往床上一丢，脸也埋在枕头里。过了好一会儿也不动，大概还没三分钟他就毫无意识的就睡了过去。

杜纯平时虽然回来很晚，但至少回家后作息稳定，即使是最主要长身体的那几年，觉再不够他也不会沾着枕头就睡着，也很少白天打瞌睡或是上课睡觉，这人更奇葩的是晚上不到睡觉的点死活闭闭上眼睡觉，像今天这样一下昏死过去，人事不醒的就更少了。

杜纯在那里趴着一动不动，真是为难他这么难受的姿势，他还能睡的这么死，他的前半段睡眠中他几乎一点意识都没有，也不知他睡到什么时候他一下像是断电后突然来电的机器，脑袋一下清醒了还突然发现自己是睡着了，并且他现在是在自己的床上，就着自己衣服。

杜纯房间在小洋房的二层，南方的墙壁上有个接近正方形的大窗户占了大半堵墙，窗户对面就是他的床，今天是轮满月，月亮把皎洁明亮的月光铺满了杜纯的床，杜纯嘴角的口水也发着亮。

月色如水，明亮闪耀的水。月亮像是这水的源头，流出的清辉却像水一样绵延万里灌满了他这一室，把杜纯沉在这水流里。

杜纯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趴在水底背对着夜空的状态，他便从水里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水外的世界，果真除了头顶皓月当空，身上流水，还有点点零星，这天地之间空空荡荡就剩自己了。

杜纯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刚才的落日，明明有城市有树林天地间的布置都有了，但是景色还是让他觉得的落寞。而现在星空流水也是独自一人，他却觉得开阔。杜纯站起来风吹的他的头发冷冷的，头皮有些许麻，他站起来看着这个镜面一般的世界，诚实照应着星空，刚才他起身带起的一点波纹也不见了，这个镜面上只剩下了自己披着月光戴着星星身上衬衫皱巴巴的模样。

杜纯心里平静，但是他人不知为什么在水中奔跑起来，越跑越快将镜面打得一团糟像是一条条银色长蛇在他的周围攀折穿过，有的还追着他的腿咬。他似乎看到月下出现一个穿着月白衣裳的人，那人小腿没在湖中把背对着他。

杜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站在那里，水波平息又成了一个大镜面，他和那个人谁也没有动。

杜纯觉得这样的背影让他感到熟悉，就是觉得那个人该穿着白衣白裳却让浅金色的头发披肩，他对自己的直觉无比自信，他甚至都能想到那个人转过来一脸调皮的坏样子。

可是真的当月下那个人转过来的时候，杜纯发现除了白衣白裳外，那个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留着黑色的短发，和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压根和杜纯想象没半毛钱关系。

杜纯觉得心里一阵痛，带出点不清不楚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