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1 / 2）

这里是姜且不曾见过的地方

天边血红色的不是云，也不是霞，脚下荒芜的土地，寸草不生。

他在这片土地上慢慢往前走，在欣赏周围的景色，他对自己的情愫感到奇怪。

天色暗了不少，他加快脚步往前走，不远处，只有他一半高的少年朝着悬崖跑，不时回头叫自己跟上，这么远，他却能听见少年在笑。

悬崖的另一边实在是太远了，他看不清对面有着什么，只是在这悬崖的上空，许多鸟突然飞起，这些鸟长得实在奇特，不像是人间的，不，这里，整个的都不像人间。

“哥哥，你说我们永远都不要回上界了好吗，一辈子都在这里。”少年抬头看他，眼里都是期望。

姜且听见自己开口：“好，阿语说留在哪里就在哪里？”阿语听后开心地跳起来，“有哥哥在就算是地狱我也待的下去。”

小小的少年还不知道地狱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可怕，玻璃般透彻的眼睛里盈满了天真。他有一半像姜且，另一半是大人的雏形。

小小的马甲，小小的鞋子，像个宝贝一样。姜且弯腰把他抱在怀里，阿语问，“父亲会想回上界吗?”他突然很伤心，“父亲一定恨死我了，父亲会想要把阿语丢下，自己回到上界。”

姜且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痛了一下，然后安抚着怀里的少年，“父亲永远也不会怪阿语。”阿语吸了吸鼻子，怀疑道：“真的？”

“真的。”他听见自己笃定道，身后一声巨响，两人转过头去，远方的城墙顷刻间塌地四分五裂。风渐起，吹散了幻境。

姜且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又看见自己抱着阿语，朝城墙那里跑去。原来这不是他自己的记忆，真正的主人公是被自己封印在树下的姜且。

终于还是清醒了，姜且睁开眼，胸口的痛差点把他再次拖向深渊，抓他来的人把他胸口的箭一把扯出来生生疼醒了姜且，后又被丢到牢房里，姜且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转身看来人。

“不愧是神仙，被我一剑射穿了胸膛都没死。”来人蹲下来拍了拍姜且的肩膀，“我叫永夜，你打不过我的，省省力气活下去吧。”

姜且见他自报家门，心里无悲无喜，“你抓我来，有什么意义？”他喘了两口气，继续道:“冥界什么时候开始对人界感兴趣了。”

永夜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对人界不感兴趣，我对你，姜且，感兴趣。”姜且楞了楞，并不想理会他的玩笑，越是情绪难以把握的人，越可怕。

“告诉你也无妨，谁叫你有个执掌上界的师父呢？”永夜的笑意愈深，“不巧前些天刚得知这些，你说把你留在这里，他会不会也来救你。”

甫一听说缘由，姜且只在心里叹气，原来是被抓来当筹码来了，只不过恐怕永夜是高估了自己在那人心里的地位。

“真是让你们煞费苦心了，他不会来的。”姜且把手一摊，无奈道：“信不信由你。”永夜显然没信姜且的话，却收了笑，“三日，他若不来，你也可以死了。”

果然被这么兴师动众地抓来，定然与上界梦舒国有关。姜且的心里微微漾开点滴苦涩，永夜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兴趣，走出去把门关上，这门倒也形同虚设，他如今深受重伤，就算走的出这门，也走不出重重设防的冥界。

姜且虚弱地靠在墙上，先把衣裳撕裂包扎了伤口，然后闭上眼慢慢调息，识海已经天翻地覆，他尝试着安定体内已经紊乱的法力。

良久，是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忍不住呛咳出大口的血，手撑在地上，脸色惨白。那一箭没有射中心脏却也让他神魂重创，若不是另一半灵魂被他锁在树下，这一箭足以让他灰飞烟灭。

这倒是因祸得福，只是灵魂终究不是他自己，自己这样的状态，另外一个姜且要夺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姜且慢慢倒在地上，轻轻问久居自己身体里的那个灵魂，“我现在已经是神魂俱损，你为何还不夺舍。”

久之，脑海里另一个人答，“就算如今我夺舍了，也逃不出这里。”姜且缓缓一笑，“你不一样，你的神魂没有受伤，就算夺舍也是只有肉身的伤。”

话是真话，姜且对自己的状况十分清楚，肉身的伤况且好治，只是他已经在四散崩溃的识海才是最要紧的致命伤。

“你就这么想死？没听见那长得像鬼魂一样的人说的话吗？”灵魂看着姜且疯狂流失的识海灵气，心里很不是滋味，“等你师父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