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1 / 2)
入冬的凉风吹进殿来,凉沁沁的。
姜且步入正殿,走到台阶下,思量片刻,便上了台阶,转身坐在这个象征云山宗主的位置上,支起下巴,闭上眼。
他的神魂进入识海,那里一片荒芜,只是可视的修为化成的灵气海洋。烟雾是纯白色的,在这片白里,往里看,有些许黑色的光,虽看不清是什么,但是浓郁的邪气还是叫他皱了皱眉。
把云雾挥散,剩下的就能看见了,海上的那块桌子大小的陆地上只有一颗矮树,枝条纯黑坚硬,扎根在土里,没有叶子,走近了却能看见,这是铜铸的树,只为了困住灵魂,没有半点生机。
树下的人背靠着这棵树坐着,膝盖以下都浸在海里,随着浪左晃右晃,黑色的一身,几乎与树融为一体。
他披头散发,这张脸跟面前的姜且别无二致,只是脸上还有新的伤口,永远定格在死前的那一刻,眼睛自从姜且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那个方向,见姜且来了,直直地盯着他。
严格意思上说,虽然两个人都是姜且,却不一样,树下的姜且死在千年前的古战场上,无法对千年前的恩怨仇恨释怀,便把保留记忆的魂魄封印在识海里。
转世之后,新的姜且承载着新的记忆与身份,却无法认同那份仇恨,千年,仇人都死了,封印的记忆变得可笑而不堪一击,
后来居上的灵魂没有把古老的灵魂融为一体,他就这么矛盾的生存着,直到灵魂终于变成了两份,水火不容,姜且不再想知道从前的姜且经受了什么因果。
于是树下的灵魂开口了:“我记得自你从上界回来,就不曾来过。”姜且走到他身旁,蹲下来和他并肩说道:“如果我把你一掌拍的魂飞烟灭怎么样?”
灵魂似乎被问到了,想了想说:“你会吐血,躺个十天半个月,然后我会消失。”姜且听后,笑笑:“如果我一出生就是姜且该多好。”
灵魂听后,眼里都是显而易见的轻蔑:“姜且这个名字,是我父亲起的,你生来就是我的附属品。”“……真是残忍呐。”
姜且两只胳膊抱着膝盖,问黑色的灵魂:“如果你取代了我,会做什么?”灵魂不假思索回答:“按照我的方式活着,姜语要是还没死,就去投奔他,仇人要是还没死,就杀了他。”
果然是这个答案,姜且悄悄地想,自己有没有骗自己的可能?灵魂瞅了他一眼,语带不屑:“自欺欺人,你是个什么蠢货?”
啊……也对,就算他只想而不开口问,灵魂也是能听到的。
灵魂,是从前姜且的灵魂,与现在的姜且终归是不一样的。如果他们之间能自相残杀,也好过两个别扭的灵魂像如今这样共存。
树下的姜且,在旁边的自己陷入沉思后,没空管他的胡思乱想,把手往后脑勺一叠,舒舒服服地出声:“再不回去,你的小徒弟就要被乱刀砍成几块了喔。”
那声喔还没说完,姜且的意识就回到了现实中,眼前是飞来的乱箭,把门射了个稀烂,直冲他过来。
姜且旋身翻过,躲在椅子背后,好歹这椅子是玄铁制成的,关键时候还能起点作用。殿外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离他越来越近。
姜且心里清明,这只能是冥界的手下,冥界向来野心勃勃想要吞掉上界,这种阵仗他也只是在上界见过,怎么冥界开始对人界感兴趣了,这可不是个好的预兆。
殿外的冥界杀手足有几十人,见箭矢过后,宫殿里没有动静,领头的便将手一挥,“活捉这两个!”话落,分出了十几个冲着陆安时的宫殿去了。
下一瞬,姜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领头的背后,在他肩头拍了一掌,便把他的心脉尽数震碎,领头的口吐鲜血,姜且顺势把他的手一踢,将飞在半空的剑夺来,挡下劈向他的十几把剑。
他使了十分的力,轻喝一声,两手反握剑,擦着剑脊朝众人挥了过去,杀手们被他逼退一步,暂时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树下的姜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观战。
人太多,不能久留,况且陆安时从未遇到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姜且心下一动,心里念诀,剑身上腾起火焰,同时以姜且为中心,四周温度急降,顷刻整个宫殿地面便布满坚冰。
来不及飞上半空的已经被冻成冰雕,其余人见情况不妙,齐齐把剑柄化为锁链,把剑砸进冰里,几下交叉便搭成了落脚点,把姜且围在中间。
姜且轻轻皱眉,不速战速决怕是会出问题,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背后在发号施令的到底是谁,云山的安危都是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