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其三(2 / 2)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萧宸昱亦露出神往的笑容,“我之前也没有射下过那么高的东西。”
楼外百步一引弓,在黑夜里破空射下悬着琉璃灯的一缕银丝,只是因为他想要罢了。
“所以,你也不用管能不能,”沈岑看着萧宸昱的双眸,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我只问你想不想。”
萧宸昱几乎难以自抑地想要吻上他的唇,最终却只是笑了笑:“你懂我的,我对那个位子毫无兴趣。只是,不懂我的人太多了。”
沈岑斟酌了一番说辞,正要出口安慰,萧宸昱又道:“皇上命我月底再度出征西域。”
沈岑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去?”
萧宸昱安抚性地笑了笑:“功高盖主,千古的悲哀。二哥想除去我许久却一直未能如愿,这回大概是不弄死我不罢休了吧。可惜我劳苦功高,又有先帝宠爱在先,他没其他法子,只能折腾死我。”
沈岑好是心疼,可纵使他再怎么翻腾,也不过是江湖里一尾不起眼的鱼,奈何不了大海,更没有通天之能。
他叹了一口气,上前搂住萧宸昱,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会护着你……弑神也在所不惜……我只要你好好的……”
高处传来的婉转乐声即刻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流水般的琴声和着清灵的女声娓娓流泻而出,唱醉了夜色,亦唱醉了人心,“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萧宸昱忽然握紧了沈岑的手,急切道:“君棠,跟我回去,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沈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萧宸昱拽着往家的方向跑。
地上的积雪初化,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好似一条倒映着的银河,指引着回家的路。
萧宸昱拉着沈岑一口气跑到了湖边,见“好东西”已经被人运了过来,当即眉开眼笑,邀功般地对沈岑道:“君棠,这画舫送给你了。”
沈岑:“……”
妈呀,这是要逼良为|娼啊!
沈妲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无语道:“这……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没关系。”萧宸昱的好心情完全没被沈岑的拒绝影响,“那你陪我上去坐坐吧。”
沈岑这回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直接被萧宸昱一推,用掌风送到了船上。
这画舫虽然不大,豪华程度却堪比前年萧宸洛出巡时所用的那条。沈妲己被“扇”到了画舫的地板上,因为有了毛毯的保护,非但不痛,反而舒服得紧。沈岑正打算装死在这上面睡上一睡,萧宸昱就跟着进来了,一脸期待地看着摆在中间的琴。
沈岑坐起身来,微微一笑:“这位公子,你怎知我会琴?”
“沈公子素来倜傥风流,‘弹琴’说爱,想必是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萧宸昱一乐,坐到桌旁,端着那白玉壶给两只酒杯满上秋露白,配合他演道,“不知萧某有没有这个荣幸,得沈公子献上一曲?”
沈岑懒洋洋地接过酒杯,轻呡了一口,叹道:“好酒。”
“附庸风雅罢了,哪里比得上沈公子你酿的寒桂落梅的万分之一?”萧宸昱继续装。
沈岑哈哈大笑,放下折扇坐到琴前,试着拨了两下琴弦:“看在酒的面子上,在下这就献丑一曲。许久未弹,请君多多担待。”
萧宸昱先前在那青楼下瞥见歌女弄弦的曼妙身姿,便有些心痒难耐,偏要让沈岑也这么舞上一曲才好。
沈岑弄弦,自没有那歌女的婀娜,落到萧宸昱眼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沈岑承了他爹的种种坏脾气和恶习,脸却十分不怀好意地像他国色天香的娘,放在男子身上是好看得过分了。沈岑小时候没少为这件事和同窗打架,长大了之后走南闯北磨炼出了些不羁的风骨,跟着萧宸昱的这些年识遍了明争暗斗,抹去了阴柔又多了分桀骜多了分英气,总算是不会被认作女人了。
萧宸昱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试图说服自己那止不住的如雷的心跳是饮酒过多导致的身体不适,盯着沈岑的目光却片刻不移,愈看愈是心动。
覆水难收,他已情动。
沈岑一曲弹毕,又弹了一首,到了第三首时,实在忍不住,走过来夺了萧宸昱的酒杯。
萧宸昱喝得八九分醉,脑子全糊了。什么天理啊伦常啊,什么能不能啊该不该全被扔到了湖底,一个翻身便将沈岑压到了身|下,二话不说地吻了上去。
他不识风月,吻人自是毫无技巧可言,只会一味凭本能进攻和掠夺。沈岑被他咬得嘴唇都肿了,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到他后颈上,想要让他慢一点。谁想这一碰竟是让萧宸昱浑身一颤,紧接着闷哼一声,整个人都停了下来。
沈岑这才想起,后颈乃是一个人最脆弱之处,对于萧宸昱这样自小习武之人来说,就如同龙的逆鳞,是万万碰不得的。
沈岑忙松开手,想要道歉,萧宸昱却凑上来,就这他微张的唇齿长驱直入,温柔地含住了他的舌头,一边用手将沈岑的手按回原处。
“君棠,君棠,你摸|摸我,再摸|摸我……”萧宸昱声音喑哑,循循诱惑道,“不知道为什么,你碰我这里,我下面就好痛……”
沈岑受不了他的荤话,向旁边躲了躲,一团火热却趁机挤进了他双腿之间。
沈岑:“……”
沈岑只喝了一杯酒,可到了此时竟也有了醉意。他喘着粗气,依言按揉着萧宸昱后颈的软肉,承受着他狂风怒潮般的吻,双腿不自觉地缠住了萧宸昱的腰,方便他的动作。
萧宸昱隔着衣物磨蹭着他的欲望,只觉得心头有一团火,越烧越旺,染红了他的双眼,烧遍了他全身,喉咙更是干渴得要命。他必须做些什么,不然他很肯定自己会死在这里。虽然死在沈岑身上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归宿,可他还想——他还想——
萧宸昱一把扯开了沈岑的腰带,沈岑猛地吞下就要出口的惊呼,畏寒似的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萧宸昱低下头含住眼前半遮半掩的红蕊,沈岑登时呻|吟一声,那声音悠转绵长,说不清的催动心弦,萧大将军初尝人事,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当即就泄了。
麝|香味弥漫了画舫,沈岑骤然清醒过来,萧宸昱也悠悠转从醉生梦死里抽身。
沈岑听到他的呼吸声归于平静,知道他是醒了,却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躲到角落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手劲大得很,一丝血立刻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沈岑看着心疼,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缓缓坐起身,一边束起衣物,一边低声道:“你喝多了,不必放在心上。”
“不必放在心上?”萧宸昱抬眼看沈岑,重复道,“你为什么说,不必放在心上?”
沈岑抿了抿唇,心道那你还要我怎么说,面上却仍是欠扁地八方不动:“这些年来,主公忙于征战,没机会解决需求,所以才对身为男子的我动了这样的欲……其实你对我,与你对赵镕,对陈锦并无区别,不是吗?”
萧宸昱酒是醒了,脑子里还残留着一团浆糊,实在理不清沈岑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他始终不肯直面自己心意叫沈岑失望透顶,还是沈岑本身真的对他没感觉,亦或是沈岑认为他就应该遵从他向来敬爱的亡母之命娶了苏盈盈、不要招惹他?
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既知此去无回,又何必节外生枝,将来害得君棠好一番伤心。
思绪纷繁,他稍一思考便头疼得厉害。
为了早日回来陪沈岑过年,萧宸昱已是奔波了数天。回来还没休息多久,就兴致冲冲地拉了人疯玩了一日,晚上还折腾了这么一遭,萧宸昱连年练武积累下来的底子总算是告罄了。
“你……”萧宸昱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顶着湿裤子起身,“你明日再来找我,我和你细说。”
可惜他说完便倒了下去,只感觉到沈岑手忙脚乱地上前抱住了他,也没听到沈岑答应没答应。
但他知道,沈岑并没有答应他,因为自那天起,直到他领命出征,他都没有再看到沈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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