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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怜风香·其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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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风光无限好,到了黄昏时,最是艳丽。

夕阳的余晖自那丘陵与层云的狭缝间倾泻而下,宛若劈开了一道天堑,将无限橙金色的荣光送至人间。

萧宸昱伏在案头写写画画,新到的圣旨被漫不经心地摆在了右手手侧,被时不时飞过来的墨滴溅得面目全非,全无帝王的威仪。

最后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恰巧勾勒出了那人的眉眼。萧宸昱停了笔,捏着画的两角,将之提起,满意地放在眼前看了又看。

那是沈岑初到将军府的时候。

这人不学无术,就爱些杂七杂八的事物,于武学毫无建树,跳窗翻墙的本事却是一流。那红木窗外映着的一池荷影入了他的眼,他便二话不说地爬了上去,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时常这么做。

画中人坐在窗棂边上,一条长腿漫不经心地垂了下来。他一袭青衫,难得地将乌黑的长发束了起来,却也只是用发带捆成了一束,不羁地自左肩流泻而下。

萧宸昱想起那日见他看窗外的景色入迷,便颇为得意地道:“怎么,我这听香水榭,可是入得了沈公子的法眼?”

沈岑应声回过头来,指尖一抖,手中的折扇便哗啦一声地打开,做足了好一番倜傥风流的姿态,才嫣然一笑道:“将军哪里的话?就算是蓬莱仙岛,在我心里,也不过如此一般的模样罢了。”

萧宸昱久久凝视着手里的画,眉头渐渐蹙起,越看越不像他,只觉得那人的气度风骨,实在是丹青难绘。

一声尖锐的长啸划破天际,萧宸昱拿着画的手一顿,旋即站起身来,走出帐外。

一只游隼自那天际携一身云气破空而来,长鸣一声,如同昭示王者归来,飞到近前时,却是乖顺地收起了翅膀,轻巧地落到了萧宸昱的肩膀上。

萧宸昱待它落定,这才伸手捋了捋它顶上那绺不同寻常的玄青色长毛,乐道:“乖儿子,你可终于学会降落时不把二爹撞出去了。”

玄枭扬了扬喙,一脸不屑,似乎在说“我才没有你这个便宜爹爹”,一边却又亲昵地用不大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游隼是空中领主,性子骄傲至极,萧宸昱也是耗费了许多心力,又喂水又端吃的,日日到这位大爷面前请个安,过了大半年,才终于被它划在了“自己人”的范围内。想起过去碰一碰就要被咬得出血的日子,萧大将军不由得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玄枭被摸得不舒服,朝着萧宸昱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堪堪逃离了那魔爪,示威性地抬起了一条腿,待到萧宸昱伸出手去,又得意洋洋地把腿收了回去。

“你这脾气也太大了。”萧宸昱哭笑不得,“乖,让我看看你大爹写了啥。”

玄枭看了他两眼,把头侧向一边,就等着他赔礼道歉。萧宸昱看到它眼珠子滴溜一转,就知道普通的道歉还不行,得肉|偿。

萧宸昱心道这恃宠而骄的德行真是和某人一模一样,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我们这里可不比家里,现下又是危急关头,将士们都吃不饱了,你让爹拿什么喂你?”

那玄枭跟着沈岑久了,极通人性。也不知沈岑是不是和它说过什么,萧宸昱这么一说,它倒像是理解了萧宸昱的难处似的,细腿一伸,把那捆着的小竹筒杵到了萧宸昱面前。

阵中的左参军赵镕掀开帐帘走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将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被一只顶着一丛乱糟糟杂毛的飞禽横眉冷对的一幕尽收眼底。

赵镕:“……”

一手揪着鸟腿的萧宸昱:“……”

赵镕率先反应过来,很给面子地没有笑出声,还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正儿八经道:“这猛禽敢在将军面前如此颐指气使,想来必是那传闻中沈公子的爱宠了。”

萧宸昱眉头一皱:“传闻中?你们从哪听说的?”半晌,又觉得不对,“为何是他养的就能对我颐指气使?”

赵镕在心里呵呵一笑,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又怕萧宸昱刨根问底,赶紧转移了话题:“将军不妨看看沈公子写了些什么?”

萧宸昱“唔”了一声,从玄枭脚上解下竹筒,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盖子,倒扣在手里。

几颗丝状的珠子从筒里滚了出来,落到了手心里,冰冰凉凉,萧宸昱忍不住蜷起了五指,又缓缓放开。

“就爱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萧宸昱嘲道,注视着掌心的目光却温柔得可以溺出水来。

赵镕从来没见过这东西,看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萧宸昱将竹筒递给赵镕,让他帮忙拿着,将珠子揣进衣襟里,只余一颗捏在指尖。

“这外面一层是冰蚕吐的丝,性寒,可以隔热。玄枭从国都一路飞来需要几天几夜,进了西域就长时间暴露在烈日下了。包一层冰蚕丝是为了预防高温使得里面的东西化了,至于里面的东西,”萧宸昱将那层层银丝剥开,眉头一皱,“竟然是一颗糖?”

“为了一颗糖这么大费周章,这败家玩意儿。”萧宸昱摇头失笑,去了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清甜卷着似有似无的酒香取悦了味蕾,萧宸昱下意识地咬了一口,不小心咬破了外层糖衣,掺着酒的糖浆滑至舌尖,阔别已久的滋味顿时熨湿了萧宸昱的眼眶。

赵镕看着萧宸昱一脸“很好吃”的表情,不由得动了心,正想要讨一颗来尝尝,萧宸昱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便知道没戏,讪讪地缩了回去。

萧宸昱将竹筒取了回来,用手指在里面捞了一捞,取出两张信笺来。

他疑惑地瞅了一眼首行的称呼,将其中一张递给了赵镕:“这似乎是写给你的。”

“这……”赵镕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将军不看一眼吗?”

萧宸昱摇了摇头:“用不着。里面若是有我需要的东西,他在给我的信里会说的。”

言罢,便不再管赵镕如何处理那封信,兀自读起来那满满当当的一页纸。

子枢,

来信月前已收到,一直事务缠身未能及时回信,久等了。为表歉意,奉上几颗亲手熬制的酒心糖,——方法是向一位西域来的旅人学来的,我特意调了些寒桂落梅进去,望能解一解你的馋。家中还有一壶给你留着,想来,这一轮你总不会再错过了。

你那边情况如何了?若是我没有算错,再过得月余,粮草怕是该用竭了罢。不过有你在,将士们定不会惊慌失措。你切记不可焦虑过头,气急攻心,一来伤身,二来叫手下瞧出端倪,扰乱了军心。

至于我这边,家里人都安好,请放心。朝中诸臣近来都在上奏劝皇上退兵,但据我得到的消息来看,皇上仍一意孤行,多半如你我所料,不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不会善罢甘休。而个中缘由,当然远非只是扩大版图之意,我想你也有一些猜测了。

新批下的粮草等已经开始配给,但是你们不一定等得到补给送达,何况素闻当今武王机敏善战,定会派人阻截。依我之见,既此战无可避免,不如趁早行动,破釜沉舟好过断筋粮绝再殊死一搏。差不多该是下决断的时候了,你细细考量一番,不论结果如何,求个无悔讨个心安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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