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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栖伤得不轻,那日祁青禾骗她,将花醉带走之后,她生生沤出一口血来。
她昏睡病榻数日,朦胧中,全是花醉被押走时那绝望冰冷的眼神。
她说:“陆云栖,你骗我!”
怎会!
“我从未骗你!”
梦中又出现那个久违的小身影,她站在远处,掏出那裹挟在那本老旧剑谱中的密信,“那这又是什么?害我将军府几百口人!”
她拼命摇头,却无从辩驳。
小连汋扔下书,转身就走了。她急忙追了过去,面前的景象忽地一转。
那是宫内最高的城墙,一个小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看着快要湮灭的夕阳,悻悻说道:“他们都骗我!”
“谁?”
“我父皇,说是最疼我,却是故意做给我外祖看。我姨母,说疼皇弟胜过爱我,却任由皇弟笑我母妃死的早。我舅舅,说要回来看我,最后死在沙场,连尸骨都找不到。”
分明是个不大的孩子,真真假假看得明白。
“还有我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却要每天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她说到最后,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在那极窄的墙上来回走着,孤寂得可怕。
陆云栖看着,走过去抱住她,“你还有我。”
小人突然恶狠狠地回头,满是厌恶,“不,你也是骗子!你骗我,我讨厌你!”
说完,她狠狠推了她一把,她自高台坠落,跌入无尽黑暗。
“陆云栖,你给我滚出来!”
迷糊中,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哎,五小姐,使不得,我家小姐病了,什么人都不见!”
“……我就不信,还能死了不成!”
陆云栖的意识渐渐清醒,她睁开了眼,外面光亮一片,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挡,钻心的疼痛自肩胛传来,一下昏沉全无。
“陆云栖,你要再不出来,我连汋姐姐可就没命了!”
是江宁儿咋咋呼呼的声音。
陆云栖一惊,忍着疼痛从床榻起身,赶忙打开了房门,见院中江宁儿被一群小厮丫鬟拦着,衣衫满是尘屑,狼狈不堪。
江宁儿也看到了陆云栖,愣了一下,面前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是真病了啊!她还以为是小厮胡诌。
“你刚刚说什么?”陆云栖退了小厮,慌张抓住江宁儿得手腕。
江宁儿被她捏的生疼,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低头又不好意思起来,她是乱说的。
几日前,她在得知花醉被关进大牢,且是她爹江行清问审时,就不止一次求江行清,放花醉一马。
求到最后,她反被禁了足。
她爹还叮嘱下人,不准和她提及有关祁连汋的事。
她被关在屋子里好几日,消息打听不来,心想刑部那地方是陆慎管的,里面的人个个心狠手辣,担心花醉进去就出不来了。
心急之下,翻墙出来找陆云栖问问情况。
谁知一进门,被小厮拦个正着,开始说他家小姐不在府中,等她闯进院子里,又改口说生病了不见客。
她想来不对,就要进屋去看看,小厮丫鬟死活不让进,她就在门口嚷嚷起来。
“怎么回事?”
陆云栖冷眼一扫,看着那几个下人。
“是夫人交待过的,说让小姐好好休养,无关之事少管。”
她都差点忘了,她藏着连汋的事,被父亲和夫人知道后,就将她禁在院中。
“什么叫无关之事?陆云栖,你倒是撇得干净!”
江宁儿听了小厮的话,不由火冒三丈,将怨气尽数撒在陆云栖身上。
陆云栖脸色很难看,她这几日浑噩,外界一切不得而知,心下急虑,提起剑二话不说去刑部。
江宁儿跟着她,小跑了一路,看着她那架势,太过骇人,心虚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情况,我都是乱说的。连汋姐姐应该没事,我见我父亲每日回来也没说什么。”
还未出飞花间,便见到一个狱监着急忙慌向这里跑来。
“大人,我有要事禀告,可到处找不到尚书大人!”
陆云栖眼皮一跳,“何事?”
那狱监原是看管祁连汋的,先前尚书大人特意他提点过,让他好好对新押进来的犯人,不能苛待。
可今日,尚书大人和丞相刚走,六皇子就来了,拿着丞相的令鉴,说要过审,向他提了人。
他在一旁,越看越不对劲,又不好拦着六皇子,就赶紧去找陆慎。陆慎是随丞相一起进宫了,他寻不到人,索性来了尚书府。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祁长景见绑着的人昏死了过去,冷笑一声,拿起她那满是鲜血的手,在纸张上按下了手印。
他满意地看着罗列好的罪状,细细叠好,塞进怀里,然后直接进宫面圣,将那一张纸逞给了皇帝。
祁宗林坐在殿上,细细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深。
祁长景偷偷打量着,心下颇为得意。
他讨厌祁连汋,凭什么,什么都是她的!有她在,父皇就从未看他一眼。
后来,苏氏谋反,她从宫内消失了,没人知道他有多高兴。
父皇逐渐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想,他也可以是那个备受疼爱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她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