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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还是好好休息吧!她既还姓祁,那便是我皇家的事,就不劳旁人费心了!”
祁青禾看着花醉,眼中竟还带有几分悲悯,就如同猎人看着陷阱里挣扎的猎物般。
花醉狠狠打了个哆嗦,“谁姓祁?我姓花,叫花醉!”
她反驳着,突然想到,这长公主可能还不知晓她花盗的身份,八成也不是冲她这身份抓她的。
祁青禾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汋儿,不过离宫十年,竟忘了自己姓什么!”
花醉一脸糊涂,“你说谁?”
祁青禾冷眼地看着她,良久,皱了皱眉,面前的人眼中没有预料中的愤恨,更没有一丝的怨怼,更多的是茫然。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祁青禾觉得她在故意装傻充愣,“我说的是你,祁连汋!”
可她瞧见了花醉的眼神,同看着她,更像在看傻子,又对她说:“这位姑娘,你是不是也认错人了?”
姑……姑娘?祁青禾脸色很难看,她就算年纪大未嫁人,也是她的长辈,叫她姑娘,这是在故意讽刺谁?
她额角青筋直跳,却突然听到陆云栖不急不慢开口,“她生过一场病,之前所有事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现在才讲?定是故意看她笑话。
祁青禾不由怒火中烧,对着侍卫呵道:“还站着做什么,带走!”
花醉被士兵押解至刑部,而后被带进了大牢,上了手链脚铐。
“我跟你说,我不是那什么祁连汋,我叫花醉,你定是和陆云栖一样,认错了人!”
她见祁青禾要走,垂死挣扎了一下。
祁青禾竟止了脚步,按着腰间剑柄折了回来,冷笑道:“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就是祁连汋,当今陛下的第七位公主,叛臣苏明悬的外孙!母族犯上作乱,尽诛,唯余你一人,十年间下落不明!”
一字一句,如雷贯耳。花醉双手紧握着牢门,怔在原地。
祁青禾面露讥诮,“想起来了吗?”
花醉摇了摇头,心下某处被扯的生疼,她呆愣望着祁青禾离开,无力地垂下手,耷拉着脑袋,反复念叨着:“叛臣之后,母族尽诛,余我一人……”
可他们都是哪些?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她越想越难过。很久以前,她还不大,随师父走南闯北,见别家的小孩都有父母亲人,心里想着自己的亲人长什么样。
后来大了些,想着约摸自己父母亲人都死绝了,师父才会收自己做徒弟,不至于像街头小乞丐,连名字都没有。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她不光有亲人,而且她爹是九五之尊,她外祖是叛臣,最后她爹杀了她外祖一家,而她一个漏网之鱼,稀里糊涂活到了现在。
就像一瞬间什么都有了,一瞬间什么都又没了。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小命也快没了。
细想来,竟有几分荒唐与可笑。
她当真扯着嘴角笑了几声,心中满是苦涩,却又偏偏想起陆云栖来。
分明救了她,又要连着祁青禾来抓她。
说什么答应会保护她的,都是骗子!亏她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愤恨地坐到稻草上,从衣衫上抽出两根银针来,边想边委屈地捣鼓着脚踝上的锁。
弄了半天,就是撬不开锁链,她不住嘀咕:“什么破锁,怎么打不开!”
隔壁牢房忽然传来锁链声响,“别费力气了,这锁是二十年前,刑部为了抓住那个什么老花贼,特意聘请了数百位能工巧匠,花重金打造的。”
牢房那边的男子翻了个身,侧卧在干草上,用手支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花醉看过去,那是个年轻的男子,蓬头垢面的,囚衣却出奇地干净,他随手从头上捋下一根稻草,噙在嘴边,随着那胡茬一起晃动。
“是么?”花醉好奇地看着他,“那他们可真看得起我。”
“祁小公主的面儿,自是得给。谁要不给,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男子用手比了个刀刃,狠狠斩下来,又自顾自笑起来。
“你知道我?”花醉凑了过去,“我是说以前的我,祁连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自然知道。”
男子又翻了个身,将双手枕在头下,思绪飘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他还是归歌最意气风发的少年,策马长街,心比天高,说某一日要替大周开疆扩土,青史留名。
那时,有意气相投的人来和,说要一起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