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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还以为陆云栖会想出什么万全的法子来，无非是将自己带在身边，她去哪，她得跟到哪。

别人问来，陆云栖只道是侍女，府中的陆夫人硬要她带着。

只是叶寒声，瞧着她的眼神怎么都不善，她正吓得厉害，却听他道:“师妹你向来清净，若是不喜这丫鬟，打发回去便是，对师母也只管说是我赶走的，她也怨不到你身上。”

“师兄费心了。”陆云栖回的得体，“母亲每次都要想着法子往我院子里塞人，说我身边没人侍候，传到外面去就是她刻薄，我这也是没法子，只能带着。”

花醉突然佩服起陆云栖来，好好一个大户小姐，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连她差点都当真了。

“眼下只剩南街坊未搜捕，师妹你带人搜捕前街市，我搜后面便好。”叶寒声望着南街坊的位置，眉头不展。

归歌南街坊，那可是销金窟风月场，前街还好说，舞楼乐坊的，达官贵人也爱去，勉强够得上清雅。后面嘛，烟花之地，连同寻常过路靠得近些，都要被人指点上一番。

“那先谢过师兄了。”

叶寒声这才舒了眉目，无奈叹了口气，“师妹你去搜捕时小心些，前街虽无后街杂乱，但时有皇家贵嗣出入，且莫得罪了人。”

陆云栖:“师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花醉想着，叶寒声对陆云栖还挺关心的，想来也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正合戏文里的郎情妾意，偏偏被皇帝错点了鸳鸯谱。

“你在想什么？”见花醉望着叶寒声离去的方向，一副惋惜可叹的模样，陆云栖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叶大人进了后街，还能清清白白地出来？”花醉忽地幸灾乐祸一笑，活像个小人。

陆云栖被她勾的沾染了一抹笑意，知会了巡守官兵将南街坊围起，然后才带了昭明司的人进去。

这可真是瓮中捉鳖，怪不得捉住的贼人不在少数。

花醉紧实地打了个寒颤，又束手束脚地跟着，老老实实扮个随侍。

南街坊临河岸而建，一路下去，镜花水月皆在其中，时不时听得三两曲调，很是舒心。

花醉常听人说，这偌大一个归歌，最好的玩乐处就是南街坊，什么样的美人都有。可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那些个千娇百媚好像在陆云栖面前都失了颜色。

陆云栖陆大人到底还是脸皮薄，前面搜了一个乐坊，被里面的老妈子硬扯着，一顿哭闹，引来不少看热闹的，轮到下一家却犯了怵。

亏得几个昭明司的下属看出她的难堪，各自领下差事，分队去搜捕，好快些搜寻完离开此处。

陆云栖见那几队依次进了楼坊，她带着剩余的人到了下一家，门前正挂着“风月楼”的招牌。

风月楼在归歌，乃至整个大周都是有名的。楼内美人个个长袖善舞，长得标致，且都琴棋曲意尽通，平日爱弄些风月事，引来不少文雅大家。

且还不说风月楼的主人柳韶儿是个妙人，舞曲动人，平日以纱覆面，少有人识得面容，但京内却将她传的神乎其神，说什么有仙人之资。

久而久之，每逢柳韶儿登台，楼内必定一座难求。尤其那些个京都贵公子，争先恐后，以此作为攀比吹捧。

今日，恰逢柳姑娘开楼迎客日，门前被车马舆轿围的水泄不通。

陆云栖扫了一眼，认得其中有皇家亲贵的车马，害怕冲撞了，就命手下的人收了刀剑在外等候，自己犹豫再三才敢进去。

风月楼果然不比寻常舞坊，至少迎客的小厮都是有礼的，不慌不忙去通报，不一会儿折回来，对着陆云栖拜了拜，“陆大人，实在对不住，我家主人正在台上献舞，小的也不能做主，怕惊了各位贵人。劳请大人等上一等，待我家主人下了台，再做商量。”

那小厮说得周到，陆云栖也有所顾虑，就先应了下来，接着又被他引到一处雅室等待。

花醉细细打量了这间屋子，门口处立有画屏，透过门刚巧能看到外面楼台上的一切。

楼台中央有一个身量窈窕的美人，身子随着袅袅琴音婉转，忽地曲调撩拨，那美人身段转承，一回身，恍若惊鸿照影，衣袖拂过之处，俗世永隔。

花醉伸长了脖子去看，忽然听到陆云栖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规规矩矩坐好，可没一会儿，又去盯着外面看。

“好看吗？”陆云栖随口问道。

“好看。”花醉不客气地吃着桌上的果子，目光却并未离开台面半分，“我起先还想着，外面那些人都未见过柳韶儿的面容，却传她有天人之姿，定是胡说八道。可现下见了她的舞姿，我便信了。当真是好看，我都舍不得移开眼了。”

陆云栖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说不清道不明，只好重重放下了茶盏，见那人并未察觉，自己反有些别扭起来，心里乱糟糟的。

外面散了，花醉这才舍得收回目光，却发现陆云栖正盯着自己，她有些尴尬，老老实实坐好。

又是哪惹到陆大人了吗？

思前想后，没有啊！

一室静寂，花醉正不知如何是好，见那小厮过来了，身后还引着一人，正是刚刚台上的柳韶儿，翠衣长袖，行步款款。

她以轻纱覆面，只露出的眉目分外好看，眉黛如春山，目清如秋水。也只是一双眼，将那山光水色的美景毕露。

花醉对上那眉目不敢置信，这人……她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