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六节 妖异面具（2 / 2）

“埙，十孔天涯埙。寻常埙有六孔、八孔之分。这个是爷爷专门为我做的。”

“十孔天涯埙？什么意思呀？”颜香捧着釉质润泽的黑陶埙叹道。

“遍行天涯汇知音呀。”小米声音中充满了诚意。“不过这埙能起的变化虽多，却也特别难学。我初学时总记错按孔的指法，可累坏了，嘴都吹酸了。呵呵。”

墨田叹道：“方才听你吹的真好，的确是与小香的曲调紧紧相契。真的是遍行天下汇知音了。”

被陌生男子如此赞叹，小米似有些害羞，她把头一低道：“你叶子吹的也很好，能在此处遇见同行，又是知音，真高兴。如不嫌弃，愿为二位再吹一曲聊表心意。”

颜香听面具少女要再吹奏一曲，与墨田相视一笑，忙点头说：“小米姐姐请。”并双手将那天涯埙捧还到小米手里。

接过埙，小米调息片刻，只听屋外风雨交加，山林梭梭细雨，兼有鸟鸣阵阵，勾起她旧时心事。片刻，小米似有感触道：“一曲《风竹》，敬奉知音。”

于是埙声悠悠响起，似在述说往事：顺着埙声，墨田似置身于竹幕遮蔽的湖畔，小屋炊烟，勾月东升，淡淡花影，盈于眼帘。种种相对无言，种种难以言尽。似有行伍三五成群，踏雪而去，又消逝于金戈铁马、饿殍遍布的荒原。曲调悲凉已极，却忽然一转，似惊起寒鸦数只，春城古道，家人归来。而调子也渐次欢欣，墨田沉溺其中仿佛看见一线阳光照来…正待欣赏最精彩的部分，一阵凄厉的鸟鸣却突然打断了悠扬的乐声。紧接着一片的嘶嘶声若有似无而来，猛然刺入墨田脑壳：“我到了了了……快出来……”那嘶嘶声似幽魂呓语。墨田闻罢大吃一惊，惊的不是这声音像一条蟒，而是他第一次听到蟒类发出如此思路清晰似人的语言。原来，能听懂野兽的叫声，正是墨田一直安然行走于深山的真正秘密。方才空山鸟语，他是听出了鸟儿的求偶之声是以脸红讪笑。而这嘶嘶声，则是类人的谕令。此时小米的思路也显然被这怪声左右。只见她神色不安的望向棚外，如同神秘的语言是对她说的。反观颜香，却只是一副惊讶纳闷的样子。

小米忽被打断，有些不快，又颇为歉疚。她欠身对墨田和颜香道：“实在对不住，有些急事。我们深山相遇也算有缘，有些话当据实相告：此山近日已成是非之地，今晚莫要高声说话，明日雨小，你们就速速下山去吧。免遭危险。盼他日再为二位吹奏此曲了。”说罢她轻轻起身推门跃出，将那门边的芭蕉叶一提，紫裙长发掀动，随一阵空山黄叶消失在了夜雨中。可小米诡异面具的怪笑，天涯埙的凄婉，却依旧萦绕在墨田的脑海中。

“这姐姐好怪，我都没来得及请教她瘟疫的事呢。”颜香望门叹道。

墨田思虑道：“是的，可惜。听说楚国多湖泊，还有海一般辽阔的云梦泽。那里人杂食鱼蟹，又多发疫症。也许有治疗的药方也说不定。”

经过刚才小米的来去匆匆，两人也多少被勾起了各自心事。墨田见夜深，便劝慰颜香道：“小香，刚才小米劝我们谨慎，是一片好意，这几日山中却有些诡谲。不如明日我们先下山去，等雨停再回来不迟。”

“田大哥，这瘟疫不出几日便会死人的。而且我这一回去，我怕是再难离家一步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家真的是姓“严”的…因为家规特别严。”颜香叹道：“三日内找不到灵芝，我爹即性命堪忧。要不，如小米姐姐所说，我们更加小心些，应该可以吧？”

墨田沉吟道：“的确，时间不等人。且我虽没高强的本事，毕竟也在山里呆了这些年，要护你一人，还是有办法的。别怕，就包我身上吧。”

墨田拨动木炭，将火头压的很暗，山洼中的那点灯火照出的红叶之花顿时不见了。一片漆黑中墨田道：“明日山路更陡峭险峻，睡足才有力气爬山。在山中起居简陋，你将就着啊，来这两块山羊皮给你当被子，很暖的。”

“恩！”颜香应了一声便乖乖睡下，再无多话。

“睡到自然醒。”墨田打个哈欠倒头就睡。到底是个乐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