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如果（1 / 2）
第二天一早，凌一川飞去南方某城市参加艺考，待他回到T城，才从爸妈口中得知贺正阳失踪的事。
凌一川觉得这个消息简直荒谬到不行，少年疑惑地看着父母，试图从他们的眼中找到一丝玩笑的意味：“这怎么可能！”
反复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少年崩溃地冲着父母大吼：“我要去找找他！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父母内疚又痛心地看着儿子：“就是怕你着急才没告诉你，你之前在外地备考，爸妈也不能影响你的情绪！我们已经尽力帮忙找人了，都没什么收获，你一个孩子，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少年徒劳地翻出手机，下意识地就想去拨打好友的号码，看到通讯记录里来自贺正阳的那条未接来电记录时愣了一下。
他拉着妈妈的手追问：“他是哪天失踪的？”
妈妈讷讷地回答：“应该就是你出发前的那天晚上。不过那天晚上你贺阿姨出差不在家，小雨睡觉前没看到他哥哥，还以为以为他哥只是回来的晚一点，就先睡了。毕竟他家离学校那么近，谁会想到一个大小伙子能出什么事儿呢，直到第二天早上小雨才觉得不对劲……”
凌一川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只想穿越回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把呆愣看着手机屏幕却没有接听电话的自己猛揍一顿，天知道，真的是只有天知道，贺正阳给他打电话时是想说什么呢？他正在经历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凌一川。可是他内心又对答案极为恐惧，他害怕那时贺正阳正遭遇着什么不测，而那个电话是他唯一能发出的求助信息。而自己，一手掐灭了他的求生希望。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拿着手机去贺家找贺阿姨，线索也好，认错也罢，他迫切地想找人说说这件事。
然而到贺家后，发现贺阿姨已经带着小雨离开了，据说去了国外。
他拿着手机去派出所汇报情况，接待他的警察告诉他，那个失踪人口的案件已经被撤销了，据说是报案家属亲自过来撤销的，估计是放弃寻找了。
凌一川站在派出所前的马路上疑惑地看着周围来往的人群，他们来往穿梭，面无表情。
他抬头看看天，阳光显得格外刺眼，大剌剌地投下亮白光线，可即使是这样的光，也照不进他的心底。
凌一川冲到学校想去找沈郁。
站在沈郁班级前的走廊上往里望。
沈郁趴在课桌上，从自己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大半张面孔。
她枕着两只手臂，双眼紧闭，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的同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她全然不应。
后来，不知道她是听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睁开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空气，然后，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她侧了侧头，用袖子把泪水揩干，又恢复之前闭紧双眼的姿态。
凌一川忽然间就丧失了对她说出真相的勇气，说了又怎么样呢？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
凌一川从回忆里抽离，把当时的情况跟沈郁他们仔细说了一遍。
尹薇把凌一川的一只手轻轻握在掌心：“所以，这才是你心里真正的心结？”
凌一川看着她，苦笑了一下：“大概吧！都说人往往不会后悔自己做过了什么，却总是会去后悔自己没做什么。我就是，这五年来，我总是不断地回想当年的场景，如果我接到了那个电话会怎样？如果我没有飞去别的城市而是跟跟大家一起去找人会怎样？或者——如果我没有听到张茜表白，没有跟贺正阳闹别扭会怎样？”
尹薇把他的手握紧：“别想了，这不是你的错。当年的失踪如果已经立了案，那贺正阳的手机通话记录也一定会作为线索进行排查。都没有人查到你这里，也就说明其实那个电话跟案子本身没有关系。”
凌一川的眼睛倏地亮了下：“真的吗？”
旁边的苏颖霍地站起身来：“你还真是会帮他开脱！你怎么不说，如果他当时接到了那个电话，也许贺正阳的求助就能被发现，他也许根本就不会出事！”
沈郁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细节的？你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吗？”
听到沈郁的问话，苏颖定定地看向她，半晌才回答：“是啊，我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之前年纪小，我又在海外念书，也没有机会来调查这件事的真相，现在好不容易回国了，也有了一点点自己的人脉，当然要好好查清楚真相。”
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郁：“我可不像你那样健忘，贺正阳失踪了几年你就把这件事不放在心上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也挣了点小钱，还跟你公司的那个什么合伙人天天出双入对的，自然不在意一个失踪了几年的人。亏他当年那么喜欢你！”
沈郁尴尬地看了站在旁边的贺正阳一眼，现在怎么办，多年前的情敌骂我是负心汉？
贺正阳这次罕见地没有回应她的视线，他仍然保持着刚才听凌一川讲述时的姿势，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沈郁有点替他担心，又怕自己的动静太大引人注目，只好收回视线，只暗暗留意他的状况。
旁边的苏颖却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高中时一开始看你那么着急，还以为你也是个用心的，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完全不在意当年的真相了！”
沈郁忍不住跟她对视：“不了解情况就不要在这里乱讲，我心里在不在意当年的真相不需要你的评价！”
在旁边一直没有插话的贺正雨这时也开了口：“小郁姐，你不用跟她多讲。”
说着下意识地把沈郁护在自己身后：“这位苏小姐，其实你跟我哥哥也没有多熟，至少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你，你即使出于好心想要调查当年的真相，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其他人？”
这句话明显激怒了苏颖，她开始显得有点烦躁，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是啊，你们都是他最熟悉的人，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好哥们、亲兄弟，可是你们有谁真正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短短几年，都没人再想着找找他了吗？你们这么多年的所谓情谊还真是廉价啊！”
贺正雨怔了怔，双眼有几分失神：“你其实想说我也有责任吧？那天晚上，如果我没有立刻发现不对报警，也许就能快点找到他！可是我完全没想那么多，以为他只是晚归，直到第二天一早才……”
沈郁打断了贺正阳的话：“别乱想，归根到底不是你的错。”
苏颖愤恨地盯着沈郁：“果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团体，在你眼里，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凌一川的错，反正你们一个个都是想着要忘记过去，过自己的好日子。”
说着她自嘲似的一笑：“也就只有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她定定地看向沈郁，眼中写满了不甘：“你说我比你差在哪儿了？无非就是没有跟他从小一起长大！”
沈郁听到这话只觉得心绪复杂难言。
她从未站在苏颖的角度去看问题，也没有想过居然在其他人眼里事情其实是这样。
她觉得自己跟贺正阳有些事情虽然没有讲明，但也算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却没料到在别人看来，自己只是占了个青梅竹马的便宜。
凭心而论，她不觉得自己在各方面就能优秀到碾压同龄人的地步，可是，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在考试或者选举，谁优秀谁就赢？
而且，沈郁挺直了脊背，要论对贺正阳的感情，她自问也绝不输人！
正要开口，苏家大门被人打开，苏颖的弟弟苏靖从门外走进来。
一见客厅里几人对峙的架势和众人脸上凝重的表情，他立刻察觉出不对劲，几步走到苏颖身旁，挡在她身前：“你们几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