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到了多伦多,只有王哀慎一个人赶回学校,不知怎么的,也不至于连车都打不起,只是他之前想到资产继承的事,所以坐车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盯着往上跳的数字。 尧峰要回家补觉,黄振宇是不会用大好光阴睡觉的,拉着刘大椿去他家里看新到的gentenanio。 陈姨正在家里看电视,咿咿呀呀的昆曲从bose立体环绕音响中放出来。 “姨!”刘大椿打招呼,“不睡午觉啊?” “你们怎么又不上课?逃学逃了两天!” “不是逃学,”黄振宇一边说一边拉着刘大椿去后面的车库,“给你说了是个同学在滑雪的时候受伤了,我们在医院呆两天。” “你下次不如说你自个儿受伤了!” 黄振宇的声音远远地从后院传来:“说了你也不信……” 陈姨管不住他。他爸妈也知道他在外边上学,玩儿得可厉害了,但总归还是不离谱,一般在北美都能找到人,不会找到马尔代夫去。 车从地下车库升上来,一辆崭新的兰博基尼静静地停在那里。
“草!这灰色带劲儿!”刘大椿伸手像抚摸女神那样抚摸车耳朵。 哑光深灰色车身,搭亮橙色的边。 “卡钳咋不搞成橙色……” 王哀慎赶上第二节课,同桌是刘佳颖: “慎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我听说有个十二年级的女生出事了?” “已经稳定了,恢复好就没事。” “学校里流言满天飞哦!” “都说些什么?” “我管那些?!我要死了!”刘佳颖拿出化学成绩给他看,“我预测一下,能上60%我就谢天谢地了,拿不到7啊!” 王哀慎接过来看,其实刘佳颖成绩很不错,可能课外活动社团参加的多,有点耽误。 “没事儿,现在还早,你可以换换课,换成物理吧。” “啊?我物理不行的……” “Chem SL,拿7的boundary是74%,Phy SL的7是64%。”
“但他们说很难……”
“化学你不也觉得难嚒?反正都难,都一样。” “你肯定觉得都一样……简单……” 王哀慎翻个白眼没理她。正巧,他收到王庆的短信。 -给你带了些东西,我明天早上就到多伦多,在哪里给你?
王哀慎点开回复,输入键盘上一个一个字母地打: -不用了,谢谢你,为难你了我知道。以后如果我还能有机会,可以真正地谢谢你。 过了十来分钟,王哀慎给刘佳颖讲了两道题,才收到回信,只有三个字,没有标点: -你还小 放学回家,先睡了十五分钟,再起来做阅读,这几篇阅读是刘佳颖挑出来的,他们几个同学都搞不明白的,让王哀慎做了给他们讲讲。 姨妈没有工作,今天亲自送王德昭去医院。吗啡,注射的话没有问题,吃的话就副作用明显,呕吐头晕什么问题都来了。注射起来,用的量越来越大。 晚上七点左右,姨妈和Tina带着王德昭回来了。 “阿英!”俞婉莹走上半段楼梯喊,“你吃饭了吗?这么迟了!” 王哀慎从对答案的阅读书中抬起来,搁笔起身开门:“还没呢,”他边回边下楼,“我做作业做忘了。” “诶,那我马上去做饭,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菜,昨天的鸡汤还有……” 王哀慎下楼,从Tina手中接过轮椅,把德昭推到壁炉面前,虽然那个壁炉装饰的作用更大。 “晚上想去看电影吗?”他边问边脱掉德昭的羽绒外套放沙发上,轻手轻脚地解开她的围巾,又不太熟练地叠好放沙发上。 德昭瞧着沙发上的衣服,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又止住。 她本来想说,衣服这样随手扔沙发上不好,姨妈懒得收拾。 王哀慎看她盯着沙发上的衣服,就过去把羽绒服和围巾一起拿起来,再挂到门口的立地衣架上。 “这件穿挺久的,要干洗吗?我明天早上送店里去。” “怎么送?中途逃课吗?十点才开门,加拿大人懒成什么鬼样!” 王哀慎听完笑了,王德昭渐渐会同他说话,这就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事。 吃完饭兄妹俩和姨妈一起去看了部中国电影,这家电影院没有残疾人设施,王哀慎背着王德昭到座位上,看完了又要背下来。 演员表打在大屏幕上,电影院灯光亮起,王哀慎起身蹲在王德昭面前。德昭趴在他背上的时候,他想起在松鸡山背黄振宇,他总是背人。 频频有人回头看他们,姨妈推着轮椅在阶梯下等着他们,大家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德昭的手背上还有一支留置针,医院胶布的味道冲上王哀慎鼻尖。 “哥……”德昭几不可闻地叫了他一声,他好几年没听过王德昭叫他。 “怎么了?痛吗?”她脖子还有点知觉的地方痛起来要人命去,王德昭经常躺在病床上,嚎哭着求医生给一针止痛。 “有什么事儿……要给我说……” 王哀慎心脏、鼻子都一酸,茜茜从小就心思慎密,想的多管的也多,闲事儿也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他们兄妹俩的“通病”,何况她指的这些事儿不是闲事儿,是生活。 “嗯,好……”他长高了,今天下午的时候在家量了量,长了三公分,他稳稳地把德昭放进轮椅,他一直都很乐观,好报要是来了,就高高兴兴接着,要是一直不来,是风是雪,他能扛得住。 就在他以为他和茜茜的关系和好的时候,王庆那个杀千刀的! 王庆的飞机估计是晚点了,下午放学的时候,王哀慎一出校门,就看见他从一辆路虎上下来。 “王哀慎!”王庆叫他,“然后转回身从车里提出个rimowa小箱子。 王哀慎本是和黄振宇、尧峰一起约了吃饭,这下只能让别人先等。 “你们先过去吧。” 尧峰没搞清楚状况: “这怎么回事儿呀?” “没事儿,你们先过去吧,我待会儿就来。” 说着他向路虎走去。马路对面是热闹非凡的中餐馆。 “箱子里是俞婉姗的两根项链,都是不值钱的,其他的我没找到。这几张是纽约湾区的房产。”王庆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王哀慎接过来打开,不只一处房产,还有酒店的股份,还有新型能源公司的股份,硅谷科技公司的股份,最后还有一张耶鲁大学的捐款书,爸爸给的钱,但署名是妈妈。 王哀慎看得很仔细,一张一张地看,这些东西比阅读题简单,也比阅读题复杂。 “王余也基本就在美国了……”王庆像是感叹,又像是告知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本来我不想要的,我怕你麻烦,”王哀慎抬头看着王庆,他和王庆一样高了,“谢谢,哥。” 王庆转开头看着那个箱子:“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不远,走两步就到家。” 王庆没说话,正准备上车。 “我请你吃个饭吧,吃了饭再走。” “不了,你同学……” 王庆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近似尖叫的咒骂: “王庆你个婊子养的!” 王哀慎往声音来处望去,马路对面,烤鸭窗口,坐在轮椅上的王德昭,站在她身后尧峰、黄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