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那宅子挺大，流浪汉不少，要说就他俩住一间也不是没可能。

南源一道：“您拦他了吗？”

半晌没得到回答，南源一重又道：“您叫他了吗？”

“我叫他了！”他答得依旧很赶，要没先前南源一自己的问题做参照，压根听不出他说的什么。

南源一：“他打你了吗？”

“没、”剌老头几乎是颤抖地小幅度摇头，“他不理。”

“您最后见到他那日，他做了什么？”

“他在吃手啊！”剌老头高声强调，“吃手啊！”

南源一问：“他为什么要吃手？”

剌老头也问：“他为什么要吃手？”

南源一、钟谦：“……”

“他除了吃手还做了别的什么吗？”

“就这样子、喀吧喀吧……”

见他又要开始，南源一头皮发麻，不暇思索，赶忙打断：“然后他就出去了？”

“去哪了？”剌老头眼中的癫狂褪去，反一脸纳闷地看着二人。

钟谦道：“然后您就出去了？”

剌老头瞪着他俩，不再答话。

半晌，南源一重又道：“然后张或就出屋子了？”

“张或被鬼抓出去了！”剌老头几近癫狂，“不是张或吃的！是鬼吃的！对、是鬼吃的！鬼吃了他的手、还要吃了他！”

“鬼？”钟谦皱眉。

“你是不是不信？你就是不信！你们都不信！”剌老头挥手就是一草绳甩在离他近的南源一身上，一把将人推开。

钟谦正要追，却被南源一拦下。

钟谦有些无措道：“我是不是不该出声？”

“没，我也想不出别的了，就是在乱问，我们回头再去那过细看看就是。比起这个……”南源一摸了摸被草绳抽到的下巴，觉着有点丢人。将钟谦拉到回了巷口的油果子摊前，“油果子来两份。”

摊主头也未抬，拿起插在一边的长筷子，将网子上已经炸至半熟的油果子重新拨回了锅里。

“刚那人您认得么？”南源一搭话。

“他啊？认得啊。”

这摊主先就在听他们说话，看了一路戏，此时被问起兴致还挺高。

南源一：“他是最近才这样的吗？”

“这，”摊主说着指了指脑袋，“不大对坨。头个几年吧，打人给抓了，等得一阵子出来吧，他又抓那人打了顿，大老爷问‘你同他何愁何怨哪，你要打他呀？’晓得他怎么讲的么？”

说完还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知是嘲笑那剌老头，还是嘲笑他俩跟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居然都能扯那么久。

南源一只得配合地摇摇头，继续问：“怎么的呢？”

“‘里头有饭吃、有地睡，我吃了睡、睡了吃，日子比外头好多啦！’”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钟谦“啧”了声，有心将那骗走他们一两银子的叫花子敲一顿、给长长记性。

低骂道：“就没听过哪门子邪修夺完舍吃自己的。”

南源一虽没觉着怎么好笑，却也只得陪着干笑两声：“他原先就是这儿的人么？”

“应该是吧，”摊主夹起炸得金黄的油果子挨个戳到签上扎破，油顺着签漏下，“听讲是家里拿火给烧光了才疯的，好像也有讲是他自己烧的吧，后边就一直地窖里住着，不做活也不种地，老偷人家地里东西吃，给村里边赶……”

话到一半，摊后头打盹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对着摊主脑袋就是一下，呵道：“打什么乱讲。”

后又看向他二人，道：“那是老徐，平时也不这样。”

摊主：“剌老头姓徐？”

“晓得什么你、你给我闭嘴！”

摊主让他吼得脖子一缩，老实给他俩包油果子去了。

“那……”

钟谦话刚开口就被老人打断：“屋拿人烧了、地给人抢了，原先住西头村里的，后来到了这边镇上，喊来喊去给喊成了徐剌子，也搞不清本来叫的个什么名了。”

南源一道：“他平日里还跟什么人打交道吗？以什么为生？”

“这条巷子住的基本都是做生意的，他便替那好说话的几户搬搬东西、扫个地，也不收工钱，给顿饭、在门口睡睡别赶他就成。”老人满脸唏嘘，“原先还去码头搬点东西，也有人劝他正经做个工，他自个不乐意。这不上年纪了么，也做不得什么啦。”这才又道，“你们也不是这儿人、怎么还找得他这来了？”

钟谦见南源一又恍惚上了，也不晓得是神游到了何方，代答道：“镇上最近不有人家里丢了小孩么，听说有个他认得的也不见了人。”

“废宅子里那帮鬼崽子讲的吧？”老人撇了撇嘴，“他只落大雨的时候才去那头。”

钟谦点点头，待他下文。

“咱这镇子就这么大，集市上来去也就那些人，一回两回还算是可怜他，总在这坐着还能总给不成？那地啊，什么人都有，他们讲话你二位随便听听也就得了。”老人话说完，扇子往脸一盖，便继续睡他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