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祁年连忙帮她稳住行李箱，道：“快走吧。”

车快出发了，祁年把零碎的一堆行李递交给她。

俞亭叹气：“我记得我们刚结交那会儿，你可有人情味儿了，现在真是王先锋那几个说的一样，随时都能飞升。”

“好好的啊，祁仙儿，新年快乐。”

他们刚结交那会儿，祁年的身边还站着谢先行，有他在，祁年总是忍不住恼怒。因为生气，脸色总会红润些，不会像现在这般，常年的瓷白，看着像个假人。

俞亭记不得谢先行了，在她的记忆里，当年是祁年帮她解决了死鬼老爹的问题。

祁年站在原地，直到看俞亭上了车，才转身回去。

身旁有一人错肩快速走过，穿着黑色大衣，边走边搓手，抱怨道：“怎么这么冷啊。”

祁年转头看去，男人宽阔的背影微有些瑟缩。祁年下半张脸埋在软白的围巾里，目光浅浅地柔和了些许。

追忆过往，是一个顶顶不好的习惯。

更不要在路上看到一个像你的人，就这样回不过神。因为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你我二人共同选择的。

必须承受。

祁年近乎自虐地这样想着。

与小鬼们一起过新年，大概算是一个比较新奇的经历。

祁年扶了下眼镜，眼尾处冷厉的线条被遮挡了一半，显得几分蛊惑，几分温软。他合上书，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道：“怎么了？”

小男孩飘来荡去，有些害羞地低声道：“仙仙，我们给你弄了烟花，想要放给你看。”

他说话都不太周全，学不会室友们连着喊“仙儿”，起初祁年听到他一字一顿念出“仙”和“儿”时简直哭笑不得，就不让他喊了，于是就改成了“仙仙”，效果其实差不到多少。

只是一个心理安慰。

宿舍门外听墙角的阿飘小姐一听就怒了：“小沐，不是说了保密吗，你怎么全说了！”

小沐缩了下肩膀，更加不敢看祁年了。

祁年道：“哎呀，是什么样子的烟花呢？真好奇呀。”

他对小沐眨了下眼睛。

阿飘小姐勉强息怒，好吧，看看烟花是什么样子好像也能算一个惊喜。

市区里其实是不允许放烟花爆竹的，后来祁年想了想，实在不知道去年怎么就看到有人在放烟花点炮仗。

今年他知道了，并且目睹全过程。

一群小鬼吵吵嚷嚷地带着祁年在一个视角绝佳的位置站着，然后神秘兮兮地飘去外面平地，满学校的小鬼差不多聚齐了，那画面，简直可观。

祁年实在不知学校的本地鬼怎么这么多。

一个晃神，第一朵烟花已经升空，照亮了祁年的侧脸，仅此一瞬，然后，是陆续的许多烟火。

祁年在这不稳定的光线中明明灭灭，镜片映着五颜六色的短暂灿烂，笑容始终存在。

“哇！”小鬼们大呼小叫，“仙儿快看呀看呀！”

祁年听话地仰头看着，有一些愿望完成再没有执念的小鬼来到他面前请求渡化，他就把指尖戳在它们额前，尽量下手轻一些，送它们下去。

阿飘小姐和小沐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旁。

渡完那些自愿接受渡化的小鬼，祁年揉着手腕，对阿飘小姐笑道：“你的愿望实现了吗？想走吗？”

阿飘小姐其实叫元溪，她是这里看着最干净的一只小鬼，不像是有恶念需要渡化的。下面的鬼差都能上来把她带走。

但她确实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了。

算是老鬼了。

元溪道：“我的愿望再也不会实现了。”

所有的鬼都无法远离自己死去的地方，她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所以，以后应该也等不到了。

二十年，对一只鬼来说只是经验的增长，对一个人来说却可以忘记很多事情。

祁年不欲探问她的执念，低头笑问小沐：“你呢？”

小沐歪头困惑状：“我不知道。”

他自有记忆起就在这里飘荡，并没有死之前的印象，他死得确实太早了。

“好吧，”祁年吐出一口气，看着漫天烟火，柔声道，“新年快乐。”

包括你。

“新年快乐。”

谢先行定定地看着大学的方向，停在原地，低声道。

“嗯？”太吵了，她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看到学校的上空亮起一朵朵奇形怪状的烟花，那是群鬼倾其能力，为祁年办的一场小小的惊喜。

女人顺着谢先行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什么也看不见。她紧紧依偎在谢先行怀里，想说什么，突觉旁边一空，黑雾飘散而去，她茫然了一阵，再回过神时，一头雾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耳边的念经声终于停了，谢先行得了清净，到了一个高处，盘腿欣赏那场烟火表演，直到归于寂静。

还是没有办法挣脱同心阵的控制，哪怕对祁年存在日益强烈的杀心，也仍然被规定从身到心都始终忠诚。

难道说，杀与爱，是不矛盾的吗？

同心阵认为他的行为并不违背爱的原则？

简直荒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