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他狠声道：“就算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周全。”

祁年回身时眼镜已经戴上，他在食指上划了一条小口子，就着自己的血击退往身上扑来的鬼物。

他本着试试看的心态，看它们的反应，却好像有些过于管用了。

但凡碰到他血的，全部迅速渡化。

比蜡笔快了不知多少倍。

相应的，它们的叫声也凄惨了许多。

郑流并不把他的雕虫小技放在眼里，甚至把怨鬼往祁年身上引过去。

怨鬼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祁年手指上的血很快用完，它们扑过来直接刺破了他的脸，以及露出来的皮肤。

但下一秒，这些鬼物也都被拍进了地下去。

祁年看见一只鬼啃他手臂时沾到一点血，当即被由内而外刺出来的金光分崩离析，与路边的灯光不分你我。

祁年顿时心生疑虑，他想起谢先行那时候发神经也舔了一口血，后来他就消失了一周。

他本以为他是在处理郑流的事，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很可能也遇到了这种事，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样。

打架的时候最好是不要走神，祁年注意力重新聚在郑流身上时，他已经被怨鬼网罗在幻阵里。

这种幻阵，主要是一遍遍地在人面前变换他最恐惧的事物，直到精神崩溃，彻底土崩瓦解。

祁年温柔得很，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一幕都足够成为一个普通人一生的噩梦。

哪怕当场死了他都不意外。

他像看情人一样专注喜爱，折叠刀在手里转了一圈，刀尖刺破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第一次搞这种自我奉献，没太掌握好这个尺度，不小心用力过猛。

祁年不禁摇头，叹道业务不熟。

随即，沾了血的折叠刀用力往前扔，像是划破一张巨大的画报，怨鬼的表演顷刻之间扭曲崩塌，迅速消散。

祁年面色不改从不停痛苦嘶叫的怨鬼之中走出去，一路的金石碰撞之声，每一只妄图撕扯他的，都湮灭在黑夜之下。

郑流以怨气为食，那些死去的人越恨他，他越强大。他阴沉地看着祁年转眼就给他渡化掉许多怨鬼，力量渐渐无法补充，他眼神冰冷，几乎要把祁年碎尸万段。

既然不给他留生路，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郑流加倍吞食怨气，决定孤注一掷。

怨鬼往他身上而来的架势越发凶猛，祁年眼里却只有郑流，随意这些小鬼如何撕咬，反正他的血肉于它们来说是最好的渡化媒介。

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他也不在意，只要能渡化郑流，只要能把这等危害人间的混账按入十八层地狱，只要他能得到他应有的代价。

祁年的表情太过平静，仿佛即将抓上他肩膀身后的都不足为提。

这一刀划得太狠，血根本止不住，祁年五指一片鲜红，食指悬空点向郑流，所有行为动作都是下意识，仿佛曾经做了千万次，根本不用过脑子，直接凭意识行动。

他的血不再是纯正的暗红，而是发出一些浅金的光色，一股严正的力量把郑流死死镇住。

不同于谢先行单纯的力量压制，祁年的气息带着一种恼人的怜悯与悲哀，郑流心底浓厚的刻毒都浅淡了下去。

他竟然不太恨这个世界了。

不再恨突然的死亡，不再恨明明说过把自己当做生命来深爱的女人在自己死后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

所以他一直不肯真正死去，他偏要勉强地“活着”。

这是祁年第一次这么严谨地画符咒，他没有记住梦中人的模样，却把每一个符咒的画法刻在脑海里。

他之前一直都只是随意画圈，要么就是点一条线，简单粗暴。这一次他用自己的血，一笔一划认真撰写，甚至还慈悲语气把郑流所有的罪孽悉数念了出来。

“……第五罪，强留人世，扰乱旁人命途。”最后一笔画成，祁年也话音落地。

和她纠缠这一生，也只落得一个“旁人”的关系。

郑流满身的恨与怨都蒸发于天地间，化为尘埃、冷气，一点点消失，他在最后一刻全面爆发，反扑向祁年，要将他置于死地。

祁年不动如山，包容同情地凝视着他，指尖之血往前一送，金石之声清脆而起。

身后有人突然暴起，挥刀将所有障碍全部斩落。

这下身边那些哀叫都变了一个音调，这回是真正的凄厉痛苦，瞬间成灰。死于刀下的鬼物们，再也没有轮回重来的机会。

郑流魂体从下至上地消散，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贺文家的人，你怎么会是……！？”

一句整话没有说完，他已经被强势拍入地府。

祁年松了一口气，顾不得手上汹涌的血流，含笑往身后看去，他知道刚才是谢先行来帮了他。

真心的笑容刚扬起一半，突而又顿住。

脸色灰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