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谢先行没和他一辆车，老爸老妈和长老们都叮嘱他们要互相照应，仪式之前祁年本来捏着鼻子答应了，但那事儿之后祁年对谢先行的厌烦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他不来最好，要是以后碰见他肯定要往死里揍。
他们把这仪式说得神神叨叨，还强制爱，祁年根本不信，反正现在出来了，天大地大，谁也管不着他将来和谁共度一生。
轿车提示学校快到了。
祁年翻出录取通知书，敲着脑袋，四个长老只决定了祁年去读什么学校，专业留给祁年自己选，让他决定好了直接报到就行。
真的很神棍。
祁年扭头看向窗外，一座陌生的城市，人来人往，运行着他从未知晓的规则，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有着正常平凡的一生。祁年看着他们，做了最后一个神棍的决定，去一个远离神棍的专业，正常平凡地过一生。
在马路边停下，祁年提着包下车，小轿车自动帮他把行李箱送出来放在地上，差点倒了，祁年连忙扶正，正要抬头对假人司机告别，那辆代表着他生活过的村落的小轿车却已消失不见了。祁年左右张望着，行人们神态自若，没有任何人察觉异常。
祁年捏着单肩包的带子，跟着别人往学校里走去，像个普普通通的刚离家稍微有些忐忑不习惯的少年人。
长老们还给了祁年一把钥匙和一个地址，离学校不远，应该是考虑到如果他们不习惯住校，可以在外面单住。但他们没有考虑到祁年和谢先行根本没有在一起的打算，那套房子需要谢先行和祁年两把钥匙才能获得入住权。
祁年把钥匙收进书包里，跟着一位很热情的学长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四人，他进门之后就到齐了，大家依次自我介绍。没有谢先行，祁年又恢复他那副冷淡自持的模样，笑起来都是一股清雅味儿，看起来很不食烟火，室友们差点被他唬到。
祁年没说什么，把老妈让他送给谢先行吃的小零食给室友们分了，那个小零食是老妈亲手做的，酷暑时吃正好，老妈用了点神棍能力，村里的人吃着没什么，但普通人吃了非常解暑，能好几天不觉得热。
三个室友刚吃一口就爽到了，纷纷说：“哇，好凉快！”“哪儿买的呀祁年，给个链接？”
“链接？”祁年把东西摆自己桌子上，“这是我老妈自己做的，就这几个，没了。”
“阿姨好手艺啊，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口福，哇，我现在真是通体舒畅。”刘海源吃完那个小零食，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身处秋季。
祁年想到老妈，道：“珍惜吧朋友们。”
男孩子要打成一片挺容易的，熟悉了祁年的人知道他就是长相唬人，相处起来也能打能说的，就这么一个小开口，帮助祁年在外面的世界渐渐适应起来。
天刚入秋，有一天祁年突然想找一件外套，翻到仪式那天穿的，一下子脸就黑了，正在寻思是丢掉还是给它塞回去，摸到衣袋里装了个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瞧，是个熟悉的眼镜盒，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就是谢先行的那个，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祁年翻出几件别的外套在衣柜里挂上，拿着眼镜坐在桌前上上下下地研究，他之前问过谢先行这眼镜是拿什么做的，他没详说。
祁年去看过这里的眼镜店，款式差不多，他试着戴过，看不见那些妖魔鬼怪。
“诶祁年，你要吃什么，我叫海源带。”王先锋喘着气从外面回来。
祁年还在琢磨这眼镜，随口回道：“小混沌？”
“行嘞，”王先锋掏出手机给了刘海源一条语音，随后对祁年道，“你配眼镜了？”
祁年捏着眼镜腿递给王先锋：“你戴上试试。”
王先锋接过眼镜戴上，祁年紧紧地盯着他。王先锋戴上又取下，道：“平光的啊，嗨。”
“你没看见什么东西吗？”祁年拿回眼镜，实在困惑，试着戴上了，左右一看，一道白飘飘的影子正卡在门上，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祁年。
祁年回以冷漠脸。
阿飘女士默默退出，晃晃悠悠去别处了。
祁年整个人无语到极致，把这见鬼眼镜揣回衣兜里。
刘海源揣着饭盒回来时神秘兮兮地，一脸八卦味儿，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们知道吗？”
祁年领了他的小混沌就把脸转回书桌看他的电视。王先锋同志非常配合：“什么什么？”
“四楼那间实验室闹得更厉害了，隔壁班上实验课路过，听见里面有人在聊天，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在桌上围了一个圈！”刘海源压低声音道。
王先锋夹了一块肉：“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就算是我死了，只剩个脑袋了，我也要用孱弱的声音喊出：我要唠嗑！”
刘海源吸溜了一口面，忧国忧民道：“听说咱明天就要在那个实验室上解剖。”
“妈呀，”王先锋说，“我还没捋清楚这点东西呢，万一老王问到我，我不被那几个鬼吓死，也得被老王骂死。”
医学院的闹鬼传闻似乎屡见不鲜，其他学院的人不在迷雾中听了还能抖一抖，医学院的人却当饭后甜点当消遣。
祁年读这半学期听了无数了，而“四楼某间实验室断头鬼唠嗑”的故事是听着最久的，因为它是个连载故事。上周六消停了，这周一唱首歌，周二聊聊地中海的老教授，周三说说几个娃上实验课哭出鼻涕泡，总之，聊不完的话题。
选这专业本是为了更深入的探究人体奥秘，破除迷信，然而神神鬼鬼的传闻依旧环绕身边，某些东西似乎还更猖獗了。
次日下午的实验课，一群白大褂步入著名闹鬼实验教室，女孩子稍微抖了几下，据说是给冷的，男孩子以刘海源为首的一多半是兴奋，其余的以祁年为首比较木然，不为所动。
各自找到位置，老王开始授课，随便选了一颗开始，一边说一边下刀。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人在说话？”祁年身边一个女孩小声问。
祁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王手里那颗头。
女孩拉了一下祁年的衣摆：“我说真的，喂，我有点害怕。”
那颗头转了一下眼珠。
女孩说：“他在笑。”
他平直的嘴角不知何时勾了一个弧度。
祁年闭了一下眼睛，拿出眼镜戴上了。就看见老王身边围着好几个汉子，又说又笑地：“小张，你看你这头，给弄成什么样了。”
和那颗头长得一模一样的被称做小张的冷笑：“我这还是王教授亲自开刀的，待会儿落到学生手里，那才美呢。”
几个汉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祁年往旁边看了一眼，蒙头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吓得他整个人往后仰，那女孩怪笑道：“你看得见我。”
祁年回头对身后踩到脚的男生说了声抱歉，换了个位置继续听课。
围在老王身边的看见这女孩又在吓人，飘过来把她提溜回去，数落道：“你又做什么，人家根本没看见你，差点摔一跤而已。”
祁年在戴眼镜之前确实没有看见她，也没有听见她说话，只是碰巧看见那颗头的变化好奇地戴上眼镜而已。
上完课走出教室，那女孩没有跟着他出来祁年才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下摆，一个血色的指印。
他皱了皱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