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阁楼（十一）（1 / 2）

清漪从温暖又柔软的榻上悠悠醒转，一睁眼就看到禄王爷端坐在床边，见他醒过来似是松了口气，凝重的脸色逐渐缓和。

浑身打了个冷颤，清漪把身子缩了缩，这才发现身上盖了厚实的锦被，一块浸了水的方巾压着额头，湿哒哒的发丝散落在脑后垫着的软枕上。

“醒了？”

男人深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漪如梦初醒，恍然发觉自己现在正躺在禄王府的房间内，不顾身体上的不适，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

却说清漪跪在禄王府外求王爷出手救言瑾，禄王爷一怒之下把清漪晾在了冰天雪地里。清漪本就体弱，又在大雪纷飞中跪了一个多时辰，身子哪能熬得住，直接昏死在王府门前，失去知觉。守卫看的揪心，又不敢擅作主张，任凭雪花落在清漪身上，几乎将他埋去了大半。

就在他们以为清漪要被冻成冰雕的时候，王爷竟然出来了，搂过清漪的身子探了探鼻息，尚还有一口气未断，便赶紧把人抱进府内，吩咐王府上下燃了暖炉、取了棉被，煎好了汤药来救状态并不是很乐观的清漪。

彼时清漪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头发上结了一层冰，全身僵硬地被放在床上，一番紧急的救治过后才渐渐恢复了些体温。折腾了大半天，烧也总算是退了。禄王爷在床边守着，一守就一直到了清漪醒过来的时刻。

这些事情清漪是不知晓了，此时看见这副场景，还以为自己又惹了是非，忙不迭地起身向禄王爷感激道歉。

“殿下，求你救救言少爷吧，他……唔……”一阵眩晕感猛然间席卷头部，清漪一个不稳差点直直地栽倒在床上，还好禄王爷地将他扶住，帮他控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

清漪想到他提及言瑾时禄王爷那般愤怒的神色，一时间噤了声，不敢再说话，生怕又引了禄王爷不满。禄王爷看透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却没再发火，只长长地叹了声气。

“有时候本王，还当真是嫉妒言瑾。”禄王爷一脸无可奈何之色，“你事事处处为他着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惜搭进来，哎……可他呢？他可曾顾及到你一分一毫了？”

禄王爷这话戳了清漪的痛处，清漪不作答，眼睛忽闪了一下，似是想起了过往之事。

“言家不认你，不怪他，可他自己都不相信你，把那些空穴来风的谣传当成事实看待，还有什么可说？也罢，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本王不该多作评价，只是劝你几句，至于听不听劝，便随你吧。”

“那殿下，救人一事……”

“本王本是无心，也无那个必要去救言瑾，可这事既然由你提出……本王已命府上医官广查典籍，遍寻此疾治愈之法，若有所得，再作安排。”顿了顿，禄王爷又补了一句：“不过……话先说在前头，这是本王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遇到任何麻烦，本王都概不出手。”

清漪想要叩谢，禄王爷制止了他。“你身子还很虚弱，这种礼节就不必了。本王叫人熬了姜汤，待会儿熬好了再让人给你端来，你若有什么不适，喊医官前来便可。”

王爷转身要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转过头看了清漪一眼，神情意味深长。

“段清漪，事情做到这一步，有些话应该不需要本王开口了。本王想你也应该清楚，你懂本王的意思。”

没等清漪的回答，禄王爷快步退出了房间。

王爷的意思……是那层意思？清漪竟一时有些茫然，分不清王爷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

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清漪暂留在了禄王府，同医官一起，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查阅资料，寻找能治言瑾怪疾的药方。众人皆对那怪疾不甚了解，想要对症下药又谈何容易，十几个人每天盯着书页翻找，一天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眼花缭乱，可很长时间过去，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清漪每天跟着医官们从清晨熬至深夜，医官们都有些过意不去，劝说了他好几次，清漪只笑着说无妨。医官见他执拗，也不再说什么，反而分派了一部分书籍交给他翻阅。

多了一个人，工作量虽没减少多少，倒也给枯燥又重复的工作添了些乐趣，清漪时常陪着医官聊天解闷儿，有时候也会小唱几句当作放松，王府的众医官们都很喜欢他。

一天凌晨，王爷在书房忙完公务，起身回房休息，路过清漪住的那处小偏房时，却看见屋中还透着火光，火焰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王爷以为清漪还没睡，叩了叩门却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竟见到清漪伏在桌案上已沉沉睡去，胳膊底下还压着一本敞开的书籍，桌上也放了高高的一摞，显然是看书看的太累，直接趴在这里就睡着了。

禄王爷见状有些心疼，从屋里取了块毯子给清漪披在身上，怕惊扰到他，动作放的很是小心，将毯子的角掖在清漪脖子底下时，手指不经意地触到了清漪的脸颊，本人没有被惊醒，王爷却是陡然一怔。

在火焰柔和的暖光映照下，清漪的面孔显得更精致，长长的睫毛搭下来，形成美好的弧形，双颊上泛着浅浅的粉红色，唇红齿白分外诱人。小小的身子被毯子紧紧包裹着，看上去有些滑稽，却又让人心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