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战(2 / 2)
褚慎微站在营帐门口直发抖,笑而不语,当年北燕帝可是把所有罪名都按在苏辞头上,怕是一辈子都洗不白。
不过,于苏辞而言,这些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小不点蹲在苏辞身侧,大头蹭着她,苏辞摸了摸它的头,温和道:“多谢。”
那鬼家伙瞬间就摇起了尾巴,将嘴里叼着的长命锁扔到苏辞面前,她弯身捡起,“怎么又把绳子磨坏了?你整天都去哪里玩?”
“将军,我劝你还是给它做个铁圈,不然过不了多久还是会断的”,褚慎微将小黑猫抱起,他可不会放过这个天然的小暖炉。
苏辞:“它戴着不舒服,你怎么不自己做个铁圈戴着?”
褚慎微耸了耸肩,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道:“又没人送我长命锁,将军若是亲手为褚某做一个,我便找个铁圈戴着。”
他这种嘴哄人的时候,格外顺溜。
苏辞懒得理他,将小不点唤进营帐,让它在炭盆边卧着,重新编了条绳子串起长命锁,刚想给它系上,却停住手道:“你都长大了,不戴这长命锁也可以,不觉得累赘吗?”
小不点舔了舔苏辞的手,把脖子伸到她跟前,一副就要戴的模样,还朝褚慎微怀里的小黑猫炫耀地眨了几下眼,那臭不要脸的架势还真有几分像褚慎微。
小黑猫一脸不爽,从褚慎微怀里直扑向小不点的脑袋,被苏辞一手提起,放到地上,“别闹了。”
苏辞这才将长命锁给小不点系上,小不点的毛又厚又长,将长命锁和红绳完全遮挡起来,明明谁都看不到,可它偏要戴,大抵是因为苏辞从小就送给它的缘故。
褚慎微见她完事了,这才道:“剩下的银雀城和燕城恐怕不好夺回来,大梁此时怕已和西蛮余孽结盟了,别的都好说,只是西蛮人擅长用毒……”
苏辞眸中一抹坚定,幽幽道:“擒贼擒王。”
西蛮如日中天的时候,她尚且未曾畏惧过半分,毒窝里闯来闯去,如今亦不曾畏惧。
翌日。
银雀城上,大梁太子司徒不疑眺望北燕营地,他生得俊美,却掩不住一身戾气,“看来圣女的赤尾金蛇全军覆灭了。”
他身侧的女子一袭圣洁的白衣,广袖云裳,宛如雪山圣境的神女,一张轻薄的面纱下依稀可见胜雪的容颜,丹唇微微弯起,“苏辞当年都没烧光赤尾金蛇,如今更不可能,何来全军覆灭一说?”
司徒不疑质问道:“那为何北燕军营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辞身边有一灵兽,就连我的赤尾金蛇见了都躲避。”
司徒不疑邪魅的眸子看向她,嘴边一抹嘲讽的笑,“所以说圣女也无可奈何苏辞。”
乐千兮生得如莲清美,染笑的眸子却带着几分阴毒,“不,谁说杀人一定要用蛇了?”
……
北燕营地,大雪依旧未停。
褚慎微坐在帐中,苏辞又命人给他添了两个炭盆,可他仍然冷得心慌,是这大雪让他心慌。
苏辞进账时,一身雪,还冒着寒气,也不知在雪里待了多久,瞧着褚慎微愈发惨白的脸色,担忧道:“你这身子骨不能再待在这儿了,我明早就让人送你回皇城,好生去温陵山庄养着。”
褚慎微眉头一皱,“明早?”
苏辞:“对,早点送你回去,不过后半夜我要去截大梁运来的粮草,不知道清晨能不能赶回来,就不去送你了。”
褚慎微突然抓住了她手腕,神情有几分慌张,“我们昨日推演时,没有这项计划。”
苏辞:“是,临时得到的消息,运粮队会经过虎啸崖,我打算在那里设伏……”
褚慎微:“不行。”
苏辞从他手中抽出手腕,疑惑道:“为何不行?这批粮草是大梁军队整个冬天的物资,只要截了它,说不定我还真能赶在除夕前回去同你过个年。”
粮草一断,大梁军队必定坚持不了多久,这场战争也能早日结束,将士们也都盼着能回家与家人团聚。
褚慎微匆忙拿来地图,指着上面道:“虎啸崖是天险,地处偏僻,道路狭窄,左面是山崖,右面是万丈深渊,一旦掉下去,爬都爬不上来。”
苏辞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我是去设伏,又不是去跳崖。”
褚慎微一愣,也察觉自己的失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他明知道在虎啸崖设伏是最佳地点,却总觉得不踏实,“将军一定要去吗”
“是。”
“早些回来……我等将军回来为我送行。”
苏辞一愣,“什么?”
褚慎微站起身来,蛮不讲理道:“我让你早点回来给我送行,褚某这次万一病重死在半路上怎么办,将军就不想见我最后一面吗?”
苏辞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吗?今日怎么净说胡话?”
褚慎微拂开她的手,一副活土匪的样子,蛮横道:“我不管,明早你必须来为我送行。”
这是她能决定的吗?
苏辞:“……”
她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欠了他多少钱,才至于让他如此来讨债?
翌日清晨。
终究没等到苏辞截粮回来,炎陵就率领燕狼卫护送褚慎微出发,虚陶老大夫随行。
马车里,褚慎微愁眉紧锁,一直咳嗽,心慌半分不减。
虚陶老大夫帮他顺气,不由叹气,沉声道:“这半年多来,老夫在军中当军医,有些事情看在眼里,不得不问一句……主上,你是否对将军过于上心?”
褚慎微咳嗽稍缓,不悦道:“何出此言?”
虚陶:“北燕与大梁交战,于我南楚而言,有利无害,您何苦如此操劳?”
褚慎微:“北燕有苏辞在,大梁必败无疑,我只不过是推泼助澜,如同当年相助苏辞攻打西蛮一样,到时候南楚亦可以分一杯羹。”
中原四大强国本呈鼎立之势,北燕和南楚已经瓜分了西蛮,下一个自然是大梁。
虚陶满目质疑,“可您在苏辞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当真……”
有的时候,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
褚慎微当即打断道:“老先生您多言了。”
“是,老夫失礼了。”
马车颠簸了几下,褚慎微掀开车帘问道:“炎将军,我们走的是哪条路?”
炎陵挠着头,“那个……傍晚的时候官道发生雪崩,把路堵了,我们改走了猿啼路,虽说颠簸了些,但不绕远。”
“猿啼路?”
另一边,苏辞刚截完粮草回营地,将大梁过冬的物资都丢下了虎啸崖,别提多爽了,就是褚慎微已经走了,没来得及送行,那黑心肠的家伙不会回头再找她算账吧。
赵云生来报时,苏辞脚步一顿,皱眉道:“猿啼路?”
“是,有什么不对吗?”
猿啼路是个葫芦口,路两侧皆是高山密林,出口极其狭窄,临近断行河,比虎啸崖好不到哪里去。
苏辞转身就翻上了马,差点被气死,“炎陵就是头蠢猪。”
一小队燕狼卫紧跟在她身后,快马加鞭,奔赴猿啼路。
而当炎陵告知褚慎微,他们正走在猿啼路上时,褚慎微真心觉得炎陵是老天爷派来送他归西的。
“炎将军,你脑子里除了蠢字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马上掉头。”
“怎么了?猿啼路虽然窄了点,颠簸了点,路障多了点,但总体上还是挺好走的,前头还有条河呢。”
“……”
他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吧!
褚慎微拍着马车门,气得咳嗽,“掉头,立刻掉头。”
“晚了”,山上的林中顿时有大梁敌军现身,一身黑甲的司徒不疑骑着马,手持方天画戟,从上坡上冲下,“久闻北燕军师褚先生的大名,今日好不容易得见,先生怎能急着走?”
大梁敌军少说也有千人,炎陵只有不到五十人,顿时被敌军从前后包围。
褚慎微宰了炎陵的心都有,依旧装出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缓缓从马车上站起,笑得风轻云淡,“褚某不过是将军的区区谋士,担不起军师二字。”
他这装模作样的本领当真入了化境。
司徒不疑盯了他的脸片刻,眸子一眯,“褚先生,我们之前见过吧,金陵的秦淮河上……吹箫的是你,红衣舞剑的那位是……”
好巧不巧,当初秦淮河上一箭射下苏辞面具的正是眼前这位。
褚慎微一副装蒜的模样,“太子殿下说笑了,褚某可不会吹箫。”
司徒不疑邪魅一笑,“是吗?待本太子带你回营,我们有的是时间讨论你会不会吹箫的问题。”
炎陵长剑出鞘,护在褚慎微的马车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褚先生你坐稳了,末将定会带你杀出重围。”
说完,他一剑捅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一吼,不要命地往前冲,连驾车的士兵都抖了下去。
褚慎微和虚陶老大夫两人吓了一跳不说,在马车里被晃得横冲直撞,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
炎陵绝对是个有勇无谋的白痴,都这个时候了,不往回撤,居然还往前突围。
马车里,虚陶老大夫靠抓着褚慎微才勉强坐稳,失色道:“主上,要不要放信号叫我们的人?”
还没有给褚慎微拒绝的机会,一袭红衣金甲已跳上了马车,一把勒住马车的缰绳,奈何炎陵那一剑戳得太狠了,马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辞边和马较劲,边回头看了一眼褚慎微,“我可来送你了,以后莫要唠叨我……”
褚慎微见来人是她,不由一笑,“迟了便要罚。”
嗖嗖两声,有箭从身后射来,司徒不疑的箭法极好,不比苏辞差,“本想请褚军师到我大梁军营一叙,既然苏将军也来,便一起吧。”
苏辞侧身躲过暗箭,整个人如利剑出鞘,“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炎陵和苏辞带来的燕狼卫皆被梁军缠住,这辆破马车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司徒不疑的战马。
司徒不疑一个飞身,便上了马车底,苏辞也翻身而上,“褚七,你来控制马车。”
褚慎微苦笑了两下,“那掉沟里的可能性太大了。”
他嘴上虽如此说的,在马车上却步伐稳健,勒住缰绳的手十分有力,和方才那个旧病缠身的病秧子判若两人。
车顶地方狭窄,用剑施展不开,司徒不疑直接和苏辞肉搏。
说起来,苏辞和这位大梁太子可算是冤家,当年率两万人马把她围在半月山上的人就是这位太子殿下,那时苏辞才十五岁。
两人杀场初见,高傲的大梁太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觉得有趣,从小到大就没有人像苏辞这般大胆直视他,满眼的桀骜不驯,一身野性,如狼一般危险,勾起了他的驯服欲。
尤其是这几年大梁和北燕战事频发,司徒不疑在战场上见苏辞的次数都比见宠妃的次数多。
不过这位大梁太子从没赢过,就算是徒手搏斗,苏辞仍旧占上风。
司徒不疑开始耍起了心眼,阴鸷一笑,“本太子上次在贵国的金陵见到一位长得比女子还美的少年,不知道苏将军面具下是张怎么的脸?”
说完,他一直攻向苏辞的脸,誓要摘下她的面具。
苏辞在战场上的戴的鬼面具极为狰狞,但好在能遮住整张脸,所以大梁太子和她打了这么多年,连苏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除了那双如狼的眼睛。
猿啼路的出口被提前埋伏的大梁敌军堵住,褚慎微突然勒紧缰绳,让马车骤停。
苏辞瞬间发力,把司徒不疑打下了马车,那人以佩剑撑地,稳稳落在地上,功夫也是了得。
炎陵率燕狼卫跟了上来,护在马车边,梁军堵住了前后道路,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大雪又起,双方僵持。
司徒不疑缓步上前,接过属下递来的方天画戟,戾气的眉毛一挑,悠哉道:“若是苏将军在等援军,那就大可不必了,猿啼路的入口已被本太子派兵堵住,这地方甚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军已是瓮中之鳖。”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苏辞一副冷漠的样子,在战场上被围困是常事,比这更惊险的情形她都遇见过,冷冷道:“炎陵,护好褚先生,突围。”
语毕,她飞身下马车,与此同时折兮剑出鞘,攻向司徒不疑。
炎陵率燕狼卫朝出口冲去,如今已经退不回去了,只能往前走,燕狼卫开道,马车随后,苏辞和司徒不疑在后面杀得不可开交。
一阵笛声响起,好不容易快杀到出口的燕狼卫被从四面涌出的赤尾金蛇缠住,出口一侧的高崖上一袭白衣圣洁的女子手持玉笛,衣袂随风雪飘动,不愧是入了《江山美人图》的美人。
苏辞一声口哨,暗中蛰伏的雪戮狼立即从峭壁上扑下,四蹄落地,赤尾金蛇皆四散逃窜。
高崖上的乐千兮阴冷一笑,“畜生。”
她挥了挥手,十几名白衣女子从她身后出现,手持箭弩,朝雪戮狼连射数箭。
白影灵活闪躲,若是如此轻易被射中,那雪戮狼就不会陪苏辞在疆场上厮杀多年了。
有人惊呼:“那是什么?”
不管大梁敌军,还是燕狼卫,皆是吓得一愣。
“蛇……蛇王……”
一条巨型的赤尾金蛇顺着高崖上爬下,足有半米粗,长约二十米,堵在出口。
雪戮狼顿时束起浑身的毛,嘶哑咧嘴,大爪子不时摩擦着地面,一副备战的样子。
雪愈下愈大,蛇王金灿灿的蛇皮在雪地里极为显眼,雪戮狼几乎快要在大雪中隐去,除了那双赤红的狼眸,红得快要滴血了。
高崖上笛声又起,蛇王吐出信子,猛然朝雪戮狼窜去,两只庞然大物很快纠缠在一起。
苏辞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左手抽出难全剑,双剑齐下,司徒不疑招架不住,被难全剑刺伤肩膀。
与此同时,雪戮狼瞧准蛇王的七寸,狠狠咬下,笛声控制下的蛇王拼死缠住雪戮狼的身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蛇血和狼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苏辞看向小不点,眉头一皱,一脚踹开司徒不疑,抢过一名燕狼卫的弓箭,一箭射向高崖上的乐千兮。
“圣女……”
玉笛落地碎裂,匆忙闪躲的乐千兮依旧被箭擦伤右肩,一群白衣女子立即护住她。
炎陵还没来得及高兴,瞳孔一缩,“将军……”
司徒不疑趁苏辞不备,从她背后发箭,贯穿了她的左肩,嘴角一抹得意的笑。
偷袭?他一国太子的格调着实低了些。
苏辞目光冷淡地看向他,满不在意地封住自己的穴道,折断了箭头,将箭身暂时埋在体内,“上马突围。”
司徒不疑眸子一眯,大拳紧握,戾气再也掩藏不住,他最厌恶的便是苏辞轻蔑无视的目光。
路口已无阻碍,众人立即上马杀出,小不点不顾脖子上的伤,狠狠踩了几脚蛇王,紧随其后离开。
断后的燕狼卫抛出火琉璃炸塌了路口,司徒不疑暂时被阻隔在后,却不着急,因为前路还有人在等着苏辞。
一行人冲出来后,很快来到一处岔路口,一袭银白色斗篷的男子静立在路口,遮住了脸,低头幽幽地吹起了笛子。
苏辞直觉不对劲,刚拉起弓箭,就听见马车上的虚陶老大夫惊恐地喊了起来,“有蛇。”
虚陶老大夫拼命甩袖子,一条小蛇直接被他甩到了马屁股上,这马屁股也是多灾多难,刚被炎陵捅了一剑,转眼又被蛇咬了一口,瞬间癫狂起来。
褚慎微怎么拉不住缰绳,前方正值岔路口,马兄很给面子,直直冲向了最不该走的一条路。
褚慎微在马车上被颠得都岔音了,这时还有心思喊道:“将军,这可不怪我往沟里跑……”
苏辞一阵脑壳痛,上辈子肯定欠他钱,“炎陵你带几人和我走,其他人走原路。”
“是。”
苏辞夹紧马腹就朝马车追去,而路口的银衣男子已经不见,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马车走的这路极狭窄,左面是峭壁,右面悬崖,下面就是断行河,越往前走,道路越窄,只容得下一辆马车和一匹马通行。
苏辞飞身上马车,见马已经不听使唤,当即道:“弃车,上炎陵的马。”
她这句话只有七个字,难度可是相当的大,褚慎微脸都抽搐了,“将军你考虑过在下这身子骨吗?”
苏辞瞪了他一眼,“少废话,先送虚陶大夫下去。”
“老夫?”虚陶吓得面色惨白,“不不不……”
老先生还没多说什么,就把苏辞一把扔上了炎陵的马,腰差点断了。
跟在后面的小不点突然一声怒吼,前方地面遍布赤尾金蛇,马儿受惊想掉头,却一蹄子踏空,连带着这辆马车翻下悬崖。
千钧一发之时,苏辞抓住了褚慎微,小不点咬住苏辞左手上的玄铁护腕,炎陵抓住了小不点的尾巴,跟来的几名燕狼卫急忙下马拉人。
一滴热血落到苏辞的面具上,小不点脖子上的伤口由于用力过猛,又开始流血,蛇毒对雪戮狼无用,可伤口和流血都是真的,鬼面具下的眸子一抹心疼。
崖上的燕狼卫抛下绳子,苏辞看向褚慎微,“抓住绳子,你先上去。”
苏辞的左肩同样在流血,褚慎微微微皱眉,“将军先上。”
“别和我废话。”
虚陶老大夫在上面喊道:“褚先生快上来吧,莫要耽误。”
褚慎微似乎想到什么 ,心下一狠,一把抓住绳索,两名燕狼卫奋力将他往上拉,刚要到崖顶。
方才的银白色斗篷的男子已无声无息地静立在崖边,斗篷帽压得极低,根本看不到脸,望着雪戮狼,声音出奇的空灵好听,“你本天地间一灵兽,何苦受世人所累?”
话音刚落,他袖中的暗箭就朝小不点射去,被射中的后腿顿时溢出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毛,它低声呜咽,却始终未松口,紧叼着苏辞不放。
男子一叹,“何苦执着?”
苏辞目如恶狼,杀意尽显,“你伤它一寸,我还你一丈。”
“七星汇聚,天时已成,纵你帝格凤命,也当魂散断行河。”
炎陵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眼见就要抓不住了,“我草,你特么谁啊?等爷爷我腾出手来,非砍死你不可。”
马蹄声响起,不用猜也知道是司徒不疑带人追来,等他到了,谁都不会有脱身之机。
男子袖中的箭再次瞄准,仍旧是对着小不点,这次是喉咙。
苏辞眸子一暗,命令道:“松口。”
小不点赤红色的眸子写满了倔强,今日就算把它射死在这里,也绝不松口。
褚慎微自己还半挂在悬崖边,却准备要下去拉苏辞,“不可。”
男子摇了摇头,转而将箭对准褚慎微,示意他别动,“将军选一个,自己死,还是他死?”
苏辞冷冷看着男子,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若是轻举妄动,怕是他们都要交代在这里,她心中已大致猜透男子的来意,“你只是想要我的命?”
“是。”
苏辞嘴边一笑,这些年来想杀她的无数,面前这人或许会是第一个成功的。
她看向满眼担忧的褚慎微,心中突然一抹难受,嘱托道:“你鬼点子最多,把他们平安带回去,就不陪你过年了……”
说完,她右手和左腕一同用力,温柔又毫不犹豫地掰开了小不点的嘴。
褚慎微瞳孔一缩,眸中映着红衣金甲在眼前坠落的样子,“阿辞……”
将军,在下怕冷,想过来和你睡。
滚。
将军,你看咱两挺般配的,凑合过一辈子如何?
滚。
将军,我逢年过节总是一个人,你若愿意,便多陪陪在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