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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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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辞安排好东海诸事,就在一千燕狼卫的护卫下返回皇城。

临走时,萧中天居然拉下面子来送她,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得不承认苏辞是一代名将,骨子是傲的,血是热的,相处久了,怕是无人不会敬佩。

褚慎微一溜烟钻上了苏辞的马车,将一封写好的奏折递给她,狡猾笑道:“我都帮将军安排好了,将军打算如何谢我?”

苏辞打开折子一看,差点都以为是自己写的,褚慎微可真是仿了一手好字。

那人一抹狐狸的坏笑,“在下所求不多,只盼着每月初七在下寒疾发作时,将军还能让我抱着睡一觉。”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辞就来气,当即把奏折朝他砸去,偏骂不出一字。

褚慎微边躲边笑,挑逗道:“将军想问在下是何时知道你是女子的?”

苏辞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瞪死,知道她是女子,还每次都跑来找她睡觉。

褚慎微:“你猜,猜对了,我便告诉你。”

苏辞:“……”

若不是她现在身上多处骨折,不能动,一定打到他后悔生而为人。

他有条不紊地从车上的箱子里取出一条毛毯,盖在苏辞身上,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低眉严肃道:“非将军不可,若是换了旁人,在下活不到初八。”

苏辞疑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一路上,苏辞不能言语不能动,万事都交给褚慎微,他虽然表面上不靠谱,但事无巨细都处理得极好。

连纯一和尚见了,都忍不住称赞,“将军找了位好谋士。”

黎清最见不得有人说褚慎微的好,当即不服气道:“他哪里好了?老天爷不长眼,给他一副好皮囊,其他一无是处。”

赵云生骑马路过时,闻之一笑:“话不尽然,将军说了,褚慎微此人是个实打实的混蛋,你若把他扔到贪污舞弊的官场,他便是个鱼肉百姓的畜牲;你若将他丢到锦绣堆里,他便是个矜贵的风流公子;可你若将他拎上战场,他亦摇身一变,做个三千厮杀里运筹帷幄的幕后谋士。”

众人闻之,皆是一笑,还是大将军说的在理。

一干人再怎么说笑,全然不敢耽误赶路,苏辞那臭脾气,即便一身伤,也要快马加鞭,从东海回皇城,日夜兼程,一行人只用了十日。

而苏辞未回皇城前,朝堂就已经炸锅了,江晚寒一纸百姓的请愿书,按了万人的手印,当庭状告右相王寄北。

乌衣巷王家这些年鱼肉百姓的事情没少干,不知怎么一时就都被人揪了出来,皇城一时流言四起,说大将军已经掌握了右相当年串通兵部尚书里通外国的证据,就等着回朝揭发呢!

苏辞的车马越临近皇城,走得越慢,快赶上褚慎微那矫情的毛驴了。

随行的扶苏澈一时都拿不准她在想什么,望着马车上依旧不能言语的人,“你有把握吗?谢王世家在朝中根基深厚,不是你一人之力能动的。”

苏辞歇了几日,精神缓过来不少,嘴角难得挂上了一抹笑,手指了指天。

扶苏澈似乎懂了什么,顿时摇头一笑,此天非彼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辞一副“就等着你说这句话”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褚慎微突然叫停了车马,说皇城郊外天朗气清,要让苏辞出来晒晒太阳,打着一身石膏的苏辞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又抽什么疯?

褚慎微完全不是征求她的意见,直接把她从马车上横抱了下来,若是苏辞长着一身猫毛,此时一定是竖起来的。

过往赶路的百姓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来往的妙龄女子皆是掩面而笑,爱情诚可贵,基情价更高。

扶苏澈当即下马,挡在褚慎微身前,伸手道:“我来吧。”

他是担心某人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再摔着苏辞。

褚慎微嘴边挂着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日光下竟有一丝寒意溢出,“褚某还是可以的,不劳扶苏大人费心。”

一白一蓝,中间隔着一袭红衣的苏辞,在官道上对峙起来,就这么干站着,两个大男人争相抱另外一个“男人”?

苏辞瞪着两人,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都滚。”

最后还是黎清出面,将苏辞又扶回了车上。

同时,皇城中走出一队人马,领头的将领驱使着肩扛巨木的百姓前行,士兵们一鞭鞭抽打在百姓身上。

将领呵斥道:“都快点走,若是耽误了新道观的修建工期,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黎清见了,直皱眉,“又修新道观?这皇城四周的道观怕是比民宅都多了。”

扶苏澈看苏辞的目光始终停在那群百姓身上,缓缓道:“北燕自前朝起,就大规模修建道观,为此不惜强占农田,道观拥有庄园、当铺和奴婢,道士可以免税免兵役,比如落云观的未济道长就拥田数万亩,岁收万斛,还大放高利贷,一本万利。”

纯一和尚凑了过来,微微笑道:“十分天下之财而道有七八,怪不得贵戚都争营道观。”

粮食都被游手好闲的道士吃光,财富皆被奢侈的道观建筑耗尽,一些为了逃避重税、劳役而投身寺院的百姓成为道士下层,受上层道士剥削压迫,各种矛盾激荡,这样的北燕迟早会大乱。

在褚慎微的一顿胡闹下,苏辞还没进皇城,她重伤到需要人抱的消息就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而这样的消息传得越广越好。

朝堂上。

当褚慎微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苏辞缓缓上殿时,不少文臣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北燕的杀神也有今天啊!

龙椅上的北燕帝老远就看到了苏辞缠到下巴的绷带,不由眉头一皱。

褚慎微代为行礼道:“启禀皇上,大将军身上多处骨折,喉咙受伤,如今不能动弹,无法言语,臣代将军向皇上行礼,并陈述此番东海战事详情。”

褚慎微在大殿上侃侃而谈,添油加醋地将东海战事说了一个时辰,而苏辞尽职尽责地装起了死人。

他末了一句话,一时激起千层浪,“皇上,大将军还有一件事关多年前的战事要和皇上私下禀告。”

褚慎微故意看了右相一眼,那做贼心虚的老家伙立即出列,急忙道:“启禀皇上,大将军为国身受重伤,此时应好生调理,来日方长,还是让大将军下去好生休养吧!”

谢春秋像看智障一样看着王寄北,心道:沉不住气的废物,苏辞还什么都没说呢,简直欲盖弥彰。

北燕帝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当着朝臣的面和苏辞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体己话,就退了朝。

一出宫门,右相王寄北就上了谢春秋的马车。

王寄北的老脸都急白了,“左相,这可如何是好?”

谢春秋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斥责道:“慌什么?苏辞只说了事关昔年战事,你怎么就知道是那件事?”

谢王两家私下里争斗,但对上苏辞时,可是穿一条裤子的。

王寄北:“事关那件事的旧人一夕间都不见了,不是苏辞干的,还能是谁?”

谢春秋真不知道王寄北这榆木脑袋是怎么当上王家家主的,“苏辞若是有证据早拿出来了,何必在大殿上故意试探你?”

论老谋深算,王寄北始终差谢春秋一大截,这也是为什么谢春秋为左相,他为右相,谢春秋的女儿当皇后,而他王寄北的女儿只是个贵妃。

王寄北一咬牙,“所以左相的意思是不打算插手了?也是,毕竟当年那件事动用的是我兵部的人,和你谢左相没有半分关系。别怪我没提醒你,谢王两家是唇齿关系,唇若亡了,你那齿还能保多久?”

说完,便怒而甩袖,下了马车。

谢春秋被姓王的气得一阵脑壳痛,怎么就和这么个蠢东西为伍呢?他担心的可不是当年旧事被揭,而是帝王的心思。北燕帝虽然年纪轻,但他绝不是先帝那只知道声色犬马的昏君,他心中有沟壑,定会紧紧握住社稷大权。

当年苏辞攻打西蛮时,确实是王寄北串通兵部一干人等把军中消息出卖给西蛮,又断了苏家军的粮草,本是算计苏辞归西,没想到却让荀家那两位少将军做了替死鬼。

这些年来,谢王两家都没少暗中给苏家军使绊子,但苏辞一直压着不理,如今旧事重提,怕是不简单。

王寄北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叮当地砸了一堆玉器,唯独那从道观里请回来的玉如意,拿起又好生放下,心道:这可是神仙的东西,砸不得。

下人小跑着进屋,禀报道:“相爷,未济道长来了。”

王寄北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屁颠屁颠迎了出去,比迎接亲爹还热情。

“道长驾到,老夫有失远迎。”

那仙风道骨的道长站在屋门口,望了一眼屋中的碎器,挥动拂尘,行礼道:“无量天尊,修道贵在心平气和,右相大人何以发这么大的火气?”

王寄北急忙训斥下人收拾屋子,立即将人请上正座,亲自奉茶,恨不得给道长捏肩捶背。

待下人离开后,他这才开口道:“道长,你的天罡卦向来极准,能否为我卜上一卦?”

北燕百官皆迷信道教,出门必看黄历,逢事必卜卦,一心祈求着诸方神明庇护,盼望着早日得道成仙,这种恶疾如同钻进骨子里的毒,刮骨疗伤都未必能除。

未济一脸为难,“这……”

王寄北就差给他跪下了,央求道:“道长,我知道天罡卦只能为天子卜算,但老夫绝对不白让道长卜卦,金玉珠宝,还是琳琅玉器,任你挑选,成车送都不是问题。”

王家不比长公主财弱,除了天子之位,也是要什么有什么,但未济混到今天,要的也不是几块金砖,他要的东西更大。

装蒜的道长捋了捋山羊胡子,勉为其难道:“右相此言差矣,修道之人应摒弃身外之物,贫道见右相印堂发黑,想必是遇到大事,为你卜上一卦也无不可,但切勿再提金银之事。”

按理说王寄北在官场混迹一生,脑子也是精明得直打转,但人老之后,就越发迷信,对方士之言深信不疑,甚至奉为金科玉律,大抵上早年做下的亏心事太多,到老就熬不住了,对报应二字怕得紧。

待未济道长装神弄鬼地算上一卦,只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留下五字:“先下手为强。”

王寄北在屋中往返跺脚,将五字反复念叨,计上心头。

……

将军府。

苏辞这破烂的府邸自建成后,就没有像今日这般热闹过。

宗正寺的一群孤儿尚在府中,纯一和尚就毫不客气地入住了将军府,连宗正寺都不打算回了。

苏辞前脚回府,江晚寒后脚进门,迎头就是一顿臭骂。

“姓苏的,你是存心让我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荀家兄长吗?一次比一次伤得厉害,这次嘴都张不开了……”

说着,他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要是死,剩下我一人在朝中对付一群豺狼虎豹,哪里来的力气啊?”

堂堂七尺男儿说流泪就流泪,他这兵部尚书从上任以来,形象一直严重偏离轨道。

苏辞心中一叹,奈何说不出半个字,只得拍了拍江晚寒的肩膀。

江晚寒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气道:“滚开,让我哭一会儿……”

苏辞:“……”

她把江晚寒一个人扔在前院哭,刚被褚慎微推到后院,就见言简红着个兔子眼远远盯着她,那孩子跑上前来,见她一身绷带,手都不知道该往放哪里。

“小阿辞……”

苏辞摸了摸他的头,用手指在他手心写下“没事”两字,这小子比江晚寒有出息多了,只是眼睛有些红,转瞬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我推你进屋吧。”

言简不留痕迹地挤走了褚慎微,在苏辞看到的地方,那孩子看褚慎微的目光冷到了极点。

褚慎微淡然一笑,跟着进了屋,最后因为言简只有十四岁,身量还小,抱不起苏辞,还是褚慎微将苏辞抱上了床。

苏辞的被窝还没捂热乎,院中就又是一阵吵闹声。

言简出去查看时,与刚走到屋门口的北燕帝四目相对,言简眼中的一抹恨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平和温顺,“拜见皇上。”

北燕帝冷冷地扫了一眼言简,就进了屋子。

苏辞显然没有料到北燕帝会来,褚慎微还能行个礼,她只能干坐在床上,连动又动不了,干瞪着帝王。

北燕帝见状道:“不能动就别动。”

苏辞老实低头,抖了抖唯一一只能动的手,褚慎微立即帮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地图,呈给皇上。

北燕帝望着苏辞,“这是什么?”

褚慎微代她答道:“兰陵萧氏的金库地图。”

北燕帝握紧地图,盯着苏辞的脖子,“就为了这个,才伤成这般?”

褚慎微:“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

北燕帝:“你伤得如何?”

褚慎微:“不日便可痊愈。”

北燕帝怒道:“朕在问苏辞,没有问你。”

褚慎微一副无辜的样子,恭敬道:“皇上,将军不能说话。”

北燕帝:“……那你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

褚慎微:“皇上,自将军受伤后,一直都是臣代为传达意思,所幸并未出过错。”

北燕帝:“……”

最后,褚慎微被刘瑾给拽出了屋子,心道:皇上和将军说话,你瞎添什么乱?

屋中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只剩下苏辞和北燕帝,就是安静得有些过头。

北燕帝:“你乱服凝神丹的事情,徐可风已经和朕说了,以后不可如此。”

苏辞干看着他,“……”

北燕帝:“朕已经让太医给你调了些补药,下午就会送来。”

苏辞干看着他,“……”

北燕帝:“派往东海的将领,朕会再考虑,你不必担忧。”

苏辞依旧只能干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北燕帝揉了揉头,“罢了,朕改日再来看你。”

至少等她能说话后。

一阵莫名的尴尬后,北燕帝终于忍不住从苏辞的房间里出来,他来得匆忙,没仔细看将军府,往外走时才发现这将军府和荒宅差不多。

黎清受苏辞的目光委托,送北燕帝出府,毕竟将军府没有管家,但黎清明显更想把皇上一脚踹出去。

北燕帝出府时,正看到子深在修补一处屋顶,那孩子自东海回来后,也沉稳了不少,当即飞下屋顶,给北燕帝行礼,“拜见皇上。”

北燕帝负手而立,沉声道:“这种小事还需要你这个少将军亲自做?”

子深脸上少了些笑容,恭敬回禀道:“在将军府,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做,将军本就劳苦,俸禄都分给军中伤患,哪里供养得起这偌大的府邸?”

北燕帝似乎不信,看向旁边站岗的家将,“那你们的月钱从哪里来?”

家将板着脸,拱手回禀道:“我等是自愿为将军看家护院的,不需要月钱。”

苏辞在军中威望极高,跟过她的人皆愿意一辈子追随,军中将士多少人挤破头想留在她身边,眼中只有权和利的人自然不会懂这份忠肝义胆。

北燕帝闻之,若有所思,大步出了将军府。

傍晚时分。

苏辞和褚慎微坐上马车,大摇大摆地直奔当朝御史扶苏澈的府邸,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皇城最繁华的武神街上,褚慎微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刚好瞥见了乌衣巷的巷口,当真气派。

乌衣巷是谢王两家豪门大族的宅第,两族子弟皆居住于此,因喜欢穿乌衣以显身份尊贵,因此得名。

褚慎微望之一叹,“谢王两家怕是倾尽几代之力,才将乌衣巷打造至今日鼎盛的局面。”

乌衣巷中,门庭若市,冠盖云集,两旁的建筑一律漆成白色的墙壁,配以古色古香的黛瓦屋顶,门窗檐楣,颇有江南韵味,光这雕栏画栋的建筑就不知耗尽多少人力财力。

苏辞冷冷地扫了一眼,一直不能言语的人却突然开口说了话,“春秋鼎盛之时,亦是江河日下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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