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 ...(1 / 2)
完蛋, 大司马断了。
她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心底某根弦猝然崩裂。
一直以来, 虽然她时常开玩笑说他会断袖, 但他从未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 且还向六公主身份的她求过婚,对六公主念念不忘, 渐渐的, 她便有些把玩笑真当成玩笑了。
谁知, 他说断就断, 完全不给人缓冲的余地。
司鸿芷心乱如麻, 她可以确定,他并未识破她的性别,那他此举根本无第二种解释。
问题是, 以后该怎么办?
主弱臣强, 任何一个弱主都知道与权臣拉近关系,她也不例外。而她的情况,又不能太近, 否则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她艰难地把握着其间的尺度,犹如在刀锋上行走,一个不小心就会栽下火坑……
现在问题更复杂了,大司马竟然生出觊觎之心……
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佯装翻身, 抽回自己的手,背对他躺着,心中凄风苦雨。
恰醒酒汤端来, 碧螺唤她两声,扶她起来饮用,柳溶也递给司鸿重华一盏。
那点酒对司鸿重华来说如同白水,根本用不着醒酒汤,不过他还是接了,只为能多停留片刻。
既然“醒”了,司鸿芷就不好再对人视若无睹,只好道:“朕不胜酒力,失仪了,改日再请大司马。”
司鸿重华微怔:她叫自己什么,大司马?
抬眸看去,少年天子酒意醺然,面颊酡红,漂亮的桃花眼如含秋水,眼神迷蒙,他不禁喉头微紧,想小天子醉后竟是这样的,反比平时庄重客气,客气得近乎疏离。
都说酒后吐真言,难道他……
司鸿重华一时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情,道:“陛下言重。”
司鸿芷饮完醒酒汤,又躺回床上。
柳溶委婉地请他离开。
事已至此,他没有再留在天子寝宫的理由,放下汤盏,看了一眼床上的身影,起身离去。
待他出门,床上的司鸿芷睁开眼,盯着帐顶发呆。
柳溶进来,道:“陛下,大司马他……以后还是疏远为好。”
他措辞委婉,语气却严肃,司鸿芷何尝不懂?
她面上尚带酒后余热,艳若桃花,闻言愈热,用手遮着眼,苦恼道:“我明白,我会万分小心,注意分寸。”
柳溶没再说什么,和碧螺面露忧色。
司鸿芷凝眉苦思,反省自己变身份以来与那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自觉已经很注意分寸,一个时刻怕暴露身份的人怎么会不注意分寸?问题的关键不在她,而在司鸿重华。她想了又想,头痛欲裂,最后只能告诫自己愈加小心,走一步看一步。
幸而司鸿重华很忙,冗务缠身,没那么多闲暇往皇宫跑。
待诸事安顿,司马府发出招贤令。
内容颇受人非议,唯才是举。
一直以来,当才德无法兼备,世人皆知取德而不取才,至少先德后才,他如此直接地提出 “唯才是举”,相当于说只要有才,“不仁不孝”也无关紧要。
如此惊世骇俗,惹得一帮老臣在她面前大喷口水,她只能木木地听着,如一只安分守己的痰盂。在政事上,她和陈太后达成一致意见,一切皆看大司马。
渐渐的,臣子们都看出来了,天子势弱,事事以大司马马首是瞻。
外界如何看待,司鸿芷一概不理。
没多久,礼部派来两位婚使,其中正使竟然是大驸马袁澈,司鸿芷讶然笑道:“姊夫?没想到是你领了这份差事。有劳二位,依礼而行便好,既不铺张,也勿失礼。”
二人称喏。
大驸马听她不称驸马而称姊夫,心中微热,道:“长公主得知臣接了此事,对臣万般嘱咐,说陛下的终身大事,要臣务必经心,定要办好。”
司鸿芷道:“长姊费心,回到京城后还未见过长姊,若有空尽管带着外甥、外甥女进宫来玩。”
大驸马再次称谢。
待两人告辞离去,司鸿芷盯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旁边,柳溶道:“陛下,有什么不对么?”
司鸿芷道:“你注意到他们的官服了吗?”
“怎么?”
“好看吗?”
柳溶想了想,“大驸马风仪标品,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副使大人虽然形貌略欠……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司鸿芷想笑,“不是让你评价容貌,当然,婚使是门面,历来选婚使都选好看的。我是说官服,我朝的官服好像有些寒碜。”
柳溶:“……”
“我朝尚火德,所以官服一水儿红,单调不说,那红也像蒙了几层尘土,知道会说颜色没染好,不知道还以为经血没洗干净呢。”
“……”
柳溶连忙警告,“陛下慎言。”
司鸿芷正经了些,“总之,两位婚使穿这样品相的官服去见皇后,朕甚觉遗憾。”
“……”柳溶无言以对。
然后,司鸿芷突然对官服发生了兴趣,还把少府叫来,询问了一番官服、织染方面的问题。
并让人把资料取来看。
经过重重变故,各种资料纷乱芜杂未及整理,幸而她要的资料并不久远,不多时,便有人把几卷简牍送到宫里。
说来,本朝的朝服制度着实粗放,官员皆穿有象征意义颜色的长袍,等级只在所佩戴的印绶上区分。
司鸿芷闲暇时在纸上勾勾画画,勾勒自己想象中好看的官服模样。
画好一张就拿去给陈太后看。
这一日,听闻长公主带女儿来见陈太后,司鸿芷去了含章殿。
听到通报,长公主母女起身向她行礼,她连忙伸手虚扶,“长姊请起,自家人无需多礼。”转向旁边的少女,眼睛弯弯,“这是阿月,上次见的时候还在邺城,现在都不敢认了,越来越漂亮了。”
少女脸色微红。
陈太后笑道:“正说你那些没脸的画儿呢。”
司鸿芷微窘,她画的那些画儿确实没五官。
袁月赧然含笑:“舅舅的画儿好生稀奇,虽然没面目却颇具□□。”
司鸿芷笑着解释,“主要不是画人,而是画衣服,想看看那些衣服穿在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
少女目光微闪,纤白的手指轻抚画面,“我觉得,把帽子改一改或许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