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2 / 2）

冀州事了，司鸿重华来邺城，同时带来粮米万斛援助，司鸿芷亲自到城外迎接他。

寒风萧瑟，衰草连天，她坐在马上，长长的黑色披风垂下，两只握马缰的小手露外面，宛如白玉。她腰背挺直望向远方，目光不经意间透出几分凝肃与沧桑。

终于，视线尽头显出一片黑影，不知是谁喊道：“来了，来了！”

随着马蹄声近，视野中一排排身影渐渐清晰。司鸿芷连忙下马，快步迎上去，邺城官员跟在后面。前面的骑兵也相继下马，当头的一个朝司鸿芷大踏步走来，他身着戎装，剑眉星目，气若渊渟，不怒自威。

司鸿芷微微失神，仿佛梦境中那个权倾天下的大司马穿越时光来到她面前。

两厢相见，她揖礼道：“盼兄多时，兄长亲率兵马解邺城之围，劳苦功高，邺城上下无不感念，王府已备下酒宴为兄长接风，兄长请。”

司鸿重华回礼，扶住他，道：“多年不见，殿下长大了，瘦了许多，你的嗓子怎么了？”

司鸿芷淡淡而笑：“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嗓子烧坏了。”

司鸿重华微顿，提到生病，就难免想起另外一个人，气氛沉下来，司鸿重华道：“邺城刚逢大难，王府猝遭丧事，现在设宴似有不妥，我来见见殿下和公主，和太妃娘娘请个安也就罢了。”

他提到公主，气氛越显沉重，司鸿芷道：“只是简单的宴席，为兄长接风。兄长远道而来，辛苦救邺，邺城若无一丝表示，太过简慢，即便阿姊知道了，也会怪我们失礼。”

司鸿重华默默，片刻后道：“我想先去看看她。”

司鸿芷微愣。

司鸿重华道：“她的墓地离这里远吗？”

司鸿芷道：“倒是不远，只是兄长辛苦前来，不如先进城，洗去一身风尘，待我准备好祭品，再带兄长前去。”

司鸿重华道：“祭品我带着，公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先去祭她。”

司鸿芷沉默须臾，带他去了陵寝。

天灰蒙蒙的，四野萧条，蓬蓬芦花如茫茫白雪，他们来到一座崭新的陵墓前，司鸿重华蹲下身，缓缓抚摸着墓碑上面的字迹，轻声道：“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司鸿芷转过头，眼中突然漫上一层泪水。

属下把祭品摆上，司鸿重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生火点燃，司鸿芷看到，是那张契约。纸张渐渐扭曲，化为一缕灰烬，随风飘散。

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早知如此，我应该早些娶你。”

司鸿芷忽地想笑，她偏过脸，貌似十分诚恳，“兄长不必自责，你并没有来晚，邺城未破，城中百姓没有死绝，我和阿娘也没有殉城，这怎么能算晚呢？比起洛阳冯斌，阿兄可是及时雨，我们全都感激不尽呢。”

司鸿重华闻言，抬头看她，慢慢道：“殿下这话不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