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日已将暮，烟霭沉沉，天际残阳如血，数只寒鸦惊飞而起，凄厉的叫声让人心悸。

那些人很快离去。

四周惶惶不安的婢仆围上来，似乎已经预料到发生什么事，有的开始小声哭泣，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柳总管，那些人来做什么，娘娘她……”

柳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取出一部分财物分给院中的婢仆，道：“你们知道娘娘为何会出宫吗？因为她寿辰那晚出去散步，在九曲池那里撞见高贵嫔和大皇子私通，为避祸患才自请出宫。”

众婢仆惊呆，一个个睁大双眼，大张着嘴目露骇然。

青年衔悲茹恨，再不避讳，把那些人的丑事抖搂干净，“大皇子为何会被遣出京城，高氏为何会被禁闭冷宫，全是因为这件事。皇帝顾念太子，留下高氏性命，现在皇帝病重，高氏出来了，她不肯放过娘娘，娘娘怕牵连你们，特意嘱咐我把你们遣散……趁着天黑，你们赶快离开，隐姓埋名自讨生计也罢，委托故旧重回宫中也罢，总之不要回来了，快走！”

众人愈发惶惶，便有人问：“柳总管，你呢？”

“我要送娘娘最后一程。”他说。

夜幕垂落，寒鸦凄鸣，他转身走上台阶，走入房中，瘦削孤绝的背影，如走上自己的祭坛。

门缓缓打开，又合上，把众人隔绝在外。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惶然四散。

他看到委顿在地的女子，缓缓跪到地上把她抱起，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之一身一命，皆属于你，无论生死。

木兰堂中，青年垂眉敛目，跪坐于暮色中，蓦然看去，如一团浓重模糊的影子，毫无生机。

“我想告诉公主一个秘密，请公主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淑仪娘娘。”

朦胧中，他的声音如一缕幽若的梦。

司鸿芷恍恍惚惚，“什么秘密？”

“我把淑媛娘娘葬在了梨花林，就是淑媛娘娘两次出宫亲手栽种的梨花林。”

其实是他和她一起栽种的。

司鸿芷“唔”了一声，静然片刻，随即惊跳而起，“你说什么？你把我母妃……那葬入皇陵的是谁？”

柳溶语气平平，“路上一个冻死的乞丐。”

他如此坦然，轻描淡写，恍然有种浮云生死之感，他不怕她生气，不在乎是否受罚甚至被赶走，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仅此而已。

她渐渐安静下来，问：“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那时，他抱着女子，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一把火烧了这里，两人一起长眠火中。

可是不行，她会难过，她用生命相托，他还没有完成她的托付。

他怕她的身体再遭人□□，当夜便买来棺椁，把她葬入梨花林。其时正是隆冬，最不缺的就是尸体，他随便捡来一具，钉入自己买来的另一尊棺椁中，权充做她，搁置在简单设置的灵堂。

这些事他做得极为隐秘而迅速，只用了一夜时间，事后把帮忙的人遣散，又让两个外院杂役看守灵柩，自己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