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司鸿芷又仔仔细细地把信看了一遍。

信中司鸿重华写到，一到京城他就派人去了陈淑媛处，却惊闻，陈淑媛已经薨逝，她身边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只有两个外院的粗使杂役留下来看守棺椁，杂役说，有一日，宫中来了几名宦官，向陈淑仪报告皇帝驾崩的消息，当晚，陈淑媛便自缢殉了皇帝，她身旁的婢仆散了大半。只有柳溶替她收殓尸骨，安排他们两个人看守棺椁，之后也不知所踪。

司鸿重华把此事上报朝廷，便有臣子言，陈淑媛已经出宫，当以庶人的身份下葬，接着，又有臣子表示反对，说先帝并未取消陈淑媛的封号，还应按嫔妃的规格下葬。

最后，新帝同意，以嫔妃身份把陈淑媛葬入皇陵。

信的最后司鸿重华劝陈淑仪和司鸿芷莫要太过伤悲，以免亲者担忧，逝者不安。

司鸿芷呆呆地看着，整个人如木了一般，心头白雾茫茫。

梦境与现实在雾中交汇穿行，让她一时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在梦中，还是梦外。

不同的画面在雾中浮现，是陈淑仪红着眼圈对她说，你母妃病重无治，已经仙逝，从今以后，阿娘是你唯一的母亲，我们一起相依为命……

是司鸿重华白纸黑字告诉她说，陈淑媛闻先帝崩殂，自缢相殉……

为什么苦苦挣扎，转来转去，拼命奔逃，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果？

那么我重活一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茫然呆立，浑浑噩噩，眼角渐渐浸出一点红。

是我做得还不够吗？是我考虑得还不够周密吗？

难道我应该在父皇还未过世时就把母妃悄悄接过来？

陈淑媛不过是个目睹者，安分守己、从未开口，且已远离宫廷。真正揭发那个人丑事的是司鸿芷，要泄愤，不应该找她，要掩盖丑事，更是无稽之谈，杀她能掩盖什么？

可那人却如此迫不及待地把屠刀对准了她？

在先帝刚闭眼之时，在那人的儿子刚登基之际，全不顾臣民议论，不想自己和儿子将留下什么名声，急切得近乎歇斯底里，完全丧失常理和逻辑，疯狂至愚蠢。

对于疯狂而愚蠢的行径，如何预料？

司鸿芷心头仿若有一锅油在翻滚，真真体会到什么是五内如焚。

她双眼赤红，紧紧捏着那张纸，捏得过于用力，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如陷入魔障。

陈淑仪一把抱过她，泪水无声地滑入她的发中，出口的话却字字清晰，“芷儿，阿娘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娘也是同样，但无论我们怎么想，都不能在人前表露出来，我们要努力地活下去，活得好好的，活得长久，方不负你母妃在天之灵。”

“阿娘说得对。”她说，声音冷静得如雪后荒原，近乎无情，“我们会好好活着，活到最后，等着看那些人的下场！”

王府建起灵堂，司鸿芷依礼斩衰，为父母居丧。

邺城官员前来吊唁，她神情沉痛身影瘦弱却举止沉稳毫不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