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梁司晨拎着酸辣粉，带着午饭还没着落的何以来到食堂，给他点了一份清淡的素面。
何以没怎么惦念自己那份没吃到的酸辣粉，面前清汤寡水的素面也照样吃得很香。梁司晨才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何以问他怎么了，他撇了撇嘴：“难吃。”
何以笑了：“有那么难吃吗？世东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梁司晨见他不信，说道：“你吃一筷子试试，保证回去就想撕烂梁世东的嘴。”
何以摆摆手：“别，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吃酸辣粉。”
“那你还跟着梁世东叫外卖？”
“没关系啊，不喜欢吃又不代表不能吃。”何以满不在乎。
已经过了饭点，食堂人流量少了大半，他们坐在窗户前的位置，中午的阳光直直地照进来。何以吃面吃得很认真，一手拿筷子一手用勺子互相配合，眼睛就看着碗里的面条，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都没留意。
梁司晨原本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目光不经意扫过何以身上，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渐渐的就被吸引住了。他发现何以吃东西专注得很，眼睛就没往其他地方看过，也察觉不到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素白的面条在嘴里慢慢地嗦，偶尔发出轻微的哧溜声，周围很嘈杂，不留心听肯定听不见，但偏偏被梁司晨捕捉到了。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何以的嘴唇变得嫣红，额头冒了汗，阳光下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梁司晨蓦地想起小时候心爱的玩具，他有点想不起来现在被他遗忘在哪个角落了。
何以终于放下筷子，舔了舔嘴唇，活像一只餍足的猫。他看着梁司晨道：“我吃好了。”梁司晨喉结动了动，猛地站起来，端起何以吃完的碗，起身走到食堂外的洗碗池。
何以替他收拾了桌面上的外卖盒，走到梁司晨身后，诧异道：“碗放着就好了，还要我们洗吗？”
冷水冲刷着十指，梁司晨才反应过来，心里暗骂自己魔怔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顺手。”他把碗筷放进回收的桶里，双手继续放在水龙头下，任由冷水把指尖冲得发白。
“天气冷，小心手冻坏了。”何以在一旁提醒道。
梁司晨关了水龙头，冷水的刺激稍微让他清醒一点，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总算散去了一些。
午睡时间，何以见宿舍其他人都没有要睡觉的打算，便走到阳台，开始洗被他弄脏的梁司晨的校服。他把校服放进装满水的桶里，倒上洗衣液，弯腰慢慢地搓。害怕水溢出来弄湿裤子，何以将裤脚卷到小腿肚的位置，然后继续搓着桶里的校服。
梁司晨走到阳台，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何以弯腰侧对着他，裤脚卷起，露出半截白皙光滑的小腿。他的双手沾满泡沫，玩心大发，对着手上的泡沫吹气，白色泡泡飞了起来，鼻尖上也沾了一点。
何以站起来，看到了梁司晨。梁司晨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插着口袋，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在干嘛？”梁司晨问。
“你的校服，我弄脏了，现在给你洗干净。”何以用手腕蹭走鼻尖上的泡泡，捞起桶里的校服，倒掉泡沫水，然后接清水。
梁司晨抽走嘴里的烟，说道：“你洗衣液倒太多了。”
“噢不好意思，我会冲得干干净净的。”何以吐了吐舌头。
张晓旭坐在床上，拉开窗户，对阳台吼了一嗓子：“阳台抽烟的关上门！”
梁司晨头也不回，把身后的门关上了，窗户也被张晓旭关上了，他们俩就像被隔绝在外。梁司晨站在距离何以几步之遥的地方，烟在指缝里夹着，嘴里吐出烟雾。
何以莫名觉得，这里也算是私密空间，尽管背后就是广阔蓝天，和隔壁宿舍仅有一墙之隔，近得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打闹声。
梁司晨的身影极具压迫性，他沉默地站着，抽烟，仿佛把周围的空气也一并抽走了。何以弯腰洗桶里的衣服，一时没想好该找什么话题跟梁司晨聊，事实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单独面对梁司晨都觉得局促，尤其是当他一言不发的时候。
气氛越来越压抑，何以受不了僵持着不说话的场面，他知道等梁司晨开口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没话找话。他站直了身体，正好想到要说什么，梁司晨忽然吐出一口烟雾，何以被呛得猛咳嗽。
梁司晨忙道抱歉，摁灭手上的烟。
何以把湿漉漉的校服拧干，梁司晨走过来帮忙，两人一人拿着一头同时往反方向拧。校服晾上去后，要说什么何以又忘了。
反而是梁司晨开口了：“你的药吃了吗？”
“药放在课室了。”何以心虚道，连忙背过身洗手。他最讨厌吃药了，生病了通常都是能打针就不吃药，就算要吃也会把量减半，在家里有父母管着，现在在学校总归能自己做主了。
梁司晨应该不会管他的，何以心里揣测。
学校没有大张旗鼓地调查匿名信事件，梁司晨无从得知最新的消息。听说女生的父母专门来了学校一趟，把女生接回家住了。这次校方的反应比以往要快，当天下午就加强了校内巡逻和出入门禁。
梁司晨转动手里的笔，思考这封匿名信的效果达到了没有，他担心学校查不出什么就会不了了之，最终又是雷声大雨点小。
同时他想到万一真查到了什么，例如查到了偷拍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了背后的指使者，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真的希望这些能被查出来吗？
梁司晨倒不担心自己被发现，那个楼梯口没有摄像头，当时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在走动，不会有人看到他的。
除了跟他一起过去的，何以。
梁司晨手上的笔飞了出去，恰巧砸到何以背上，何以扭头，以为梁司晨在叫他。梁司晨身体向前倾，小声说了句：“帮我把笔捡起来。”
何以：“……”
“哎，这几道题我不知道对不对，能借你的试卷看看吗？”何以捡起地上的笔递给他，顺便拿着卷子转身问问题。
他在补今天上午数学课的内容，月考卷最后三道大题让他犯了难，同桌瞅了一眼就说爱莫能助，让他去问梁司晨。
梁司晨接过笔，在题干上圈出关键条件，然后便搁下笔，一句话也没说。
何以愣愣地看着梁司晨圈出来的几个地方，没看出一点门道。梁司晨似乎烦了，懒得跟他详细解释，在抽屉掏出一沓装订好的白纸，在其中三页折了个角，递给何以：“拿去看。”
“谢谢谢谢。”何以如获至宝，立马转过身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