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6（2 / 2）
“海瑟薇，你冷静点。”面对她的怒气，杰瑞很无奈：“你想做什么？别忘了，船长大人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会是我们的新伙伴。”
“新伙伴……”近乎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三个字，海瑟薇的脸色难看极了。“简直难以置信，我居然提议救了康莱恩塔家的人！开什么玩笑，他凭什么成为我们的伙伴？难道凭他那张脸？！”
杰瑞哭笑不得，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光看脸就二话不说把人带上了船。
“想想那张通缉令，也许没你认为的那么糟糕。那个男孩不是摩尔·康莱恩塔。”比起海瑟薇的情绪化，杰瑞明显沉稳许多。作为船上职位仅次于船长——理论上与军需官平级的大副，他的存在感向来不高。梵蒂斯之戟号的成员大多个性强烈，每个人的性格都有棱角，日常相处中难免会产生摩擦。每逢这种情况，平日里不那么显眼的大副就显露出其重要性，他就如润滑油一般经常悄无声息地将矛盾扼杀于摇篮中，说是船上的灭火剂都不为过。
此刻也是如此。
原本火冒三丈的女海盗压下些许怒意，她回忆起了通缉令的内容——蓄谋杀害公爵。
海瑟薇皱起眉头。先前不知道以赛亚的身份，她没觉得这通缉罪名有什么问题，酒馆里说的话都是真实想法。可现在知道了被通缉人是谁，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虽然青年的姓氏让她条件反射地厌恶，可若是抛开身份不谈，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了解，海瑟薇认为以赛亚是个非常无害的年轻人。
善良，温和，毫无攻击性。典型的草食系生物。
谋杀这顶大帽子扣在他头上违和感实在太重，更别提谋杀对象还是至亲。
初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容貌俊丽的青年昏迷在岸边，半边身体浸在冰冷的海水中，血迹爬满了侧脸。比起加害者，明显更像被谋害的那一方。
海瑟薇沉吟许久，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我仍然无法接受他成为我们的同伴。”像他们这种终日在死神镰刀上跳舞的人，同伴的意义格外重要，那是战斗时能够交付后背的存在。“我的信任没有那么廉价。”
消遣解闷的美人自然多多益善，但重要的伙伴却需要精挑细选。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但是，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只是船客而已。”
以赛亚从拐角处走出，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
海瑟薇和杰瑞对视一眼，后者摇头：“梵蒂斯之戟号上只有货物和同伴。”
“这不可能。古德里安船长……”以赛亚话音猛地一顿，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被忽略的细节。他仔细回想了一遍昨天夜里发生的种种，最后定格在英俊的男人在夜风中举杯的画面。
——祝贺你成为我的新船员。
那个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青年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微变了。
“喂，小子。”海瑟薇忽然出声，“本人，海瑟薇·温迪，以个人名义向你发起挑战。怎么样，敢不敢接受？”
空气静了一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杰瑞，他不赞同地看向同伴：“船上禁止私斗。”
“切磋而已，又不是打架。”女海盗满不在乎，“难道你不好奇吗？你肯定也不希望新伙伴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绵羊吧。”话是对着大副说的，但她的目光始终定在以赛亚身上：“现在摸清楚底细，总比战斗的时候被拖后腿要强。那些烦人的海军只是小麻烦，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一切未知的危险，如果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莫非我们还得分心保护他？”
被当成柔弱小绵羊的某人揉了揉额角，“我能够保护自己，这点无需操心。如果你坚持挑战，我也愿意奉陪。但在此之前我想再确认一下，真的是船员不是船客？”
海瑟薇嗤笑：“你是没睡醒吗？海盗船上怎么可能有客人？”
“……”以赛亚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有些头脑不清醒，否则怎么会没考虑到这么明显的漏洞。没错，海盗船根本不应该有船客，它的性质和付钱就能搭乘的客船以及商船完全不一样，这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家伙的领地，不适合普通人生存。从始至终，那位古德里安船长都没有亲口承认过船客这个概念，是他会错了意。
“问题问完了，现在可以开始比试了吧？”海瑟薇蠢蠢欲动。
以赛亚：“可以。你想怎么比？”
“公平起见，就按你们贵族喜欢的方式来吧，用剑。”女海盗的剑术在船员中可以排到前十，如果换成惯用武器双匕首，那么武力值基本稳定在前五，是名副其实的霸王花。“你没有自己的武器。——你们谁借他一把剑？”海瑟薇转而问围观群众。此时在甲板上晒太阳的水手们都被两人的对峙吸引了注意力，由于船规的存在和船长的威望，梵蒂斯之戟号在航行期间纷争几乎绝迹，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对正闲得发慌的众人来说就像在吃腻了的干面包上刷了一层新鲜黄油，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用我的吧。”说话的是不知何时到来的船长。他一开口，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众人立刻闭紧了嘴巴，人群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萨亚斯摘下腰间的佩剑扔向以赛亚，后者地接住了：“谢谢。”
英俊的男人看了眼海瑟薇。他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霸王花却自觉敛去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变得温顺起来：“船长，我很抱歉。但我们这真的不能算私斗，只是通过互相切磋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这有助于日后的团队合作。”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他人憋着笑不敢出声，萨亚斯丢给她两个字：“胡闹。”
见自家首领没有生气的迹象，海瑟薇胆子又大了些：“那您是同意了？”
萨亚斯看向以赛亚，漂亮的年轻人表情平静，看上去对即将开始的决斗毫不担心，也不知是对自己信心十足，还是单纯的无知无畏。
有趣。他想着，点了点头。
“我准许。”
船长发话，非正式的挑战上升为正式，水手们更加兴奋了，吹着口哨催促对战双方赶紧动手。
以赛亚抽出长剑，这是把外表非常普通的单手剑，没有华丽的宝石点缀，朴素简洁一如海盗粗犷的作风，可他并不怀疑它的锋利程度，那闪烁着寒光的剑刃便能说明一切。
“请吧，女士。”
他抬剑，依贵族决斗礼做了个起手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