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5（1 / 2）

众人在安利维尔停留了三天。

第四天黎明时分，启明星在远方天穹亮起之际，梵蒂斯之戟号再度扬帆。

以赛亚这几天心里装了事，连续几夜没睡安稳，这日便起得很晚，醒来时都已近黄昏。他晕乎乎地起床梳洗，随后披了件披风倚在窗边，傍晚的日光将海面染上金色，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向海平面尽头，默默出神。

皇冠鱼是目前人类已知的鱼类中外形最漂亮的一种。成年的皇冠鱼身长可达五米以上，重量因体型而异，至少也能达到200公斤，生活范围分布在摩里耶海和泰瑞拉海两大区域。根据鳞片的颜色，皇冠鱼又分为白鳞皇冠鱼、红磷皇冠鱼和金鳞皇冠鱼三大种类，其中，以金鳞皇冠鱼最为罕见。

以赛亚曾经在拍卖会见过一条金鳞皇冠鱼。那应该是幼年体，长度不超过两米，周身鳞片如同纯金打造，将水缸中的水都镀了一层金。鳞片上自然生成的纹路是陆地上最顶尖的工匠都无法复刻的，那是大海孕育而出的艺术品。

印象中那条幼年金鳞最后被一位侯爵夫人以2000枚金币的高价到手，这种美丽又稀有的生物一向很得贵族女士们的青睐。

金鳞皇冠鱼与另外两个种群不同，活动范围并不局限于两大海域，曾有船只在翡翠海也发现过它的踪迹。成年的金鳞极难被捕捉，它们几乎不会成群出现，性情凶猛好斗，鳞片硬度非常高，寻常的武器甚至难以将之破开。这些特征都迥异于白鳞和红鳞，因而也有生物学家认为金鳞皇冠鱼应该被划分为单独的种群。

有些老海员深信金鳞是海神的宠物，航行途中如果遇见代表好运随身，预示着一路平安；可若是想要捕捉则会招来厄运，死神的镰刀将如影随形。这种类似于传说的言论在海盗中流传甚广，以大海为家的他们比海军更敬畏海洋，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想想船长是怎么说的？——那是无上的美味啊！

这得心有多大，才能把传说中的海神宠物当成食物看待？

以赛亚有点发愁。他的确对海洋产物有着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和亲近感，但认真说来，上次验证这种天赋还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出于某些特殊原因，以赛亚在十二岁之前有大半时间都与外祖父生活在一起，他仅有的几次出海经历都来自于那位老人的陪伴，也就是在那段岁月中他的与众不同显现端倪。后来外祖父病逝，以赛亚被接回首都，从此就像被拘在水缸中的皇冠鱼一样，失去了亲近大海的机会。

不过，如果只是捕鱼的话……

“咚咚咚——”有人敲响房门，不等主人应答，就自顾自地推门而入。“你终于醒了，你是猪吗？睡这么久。”波尼皱眉看着以赛亚，不情不愿地说：“出来吧，海瑟薇怕你饿死，让我叫你过去一起吃晚饭。”

以赛亚有些意外。上船这么久，之前都是有人把吃的直接送到房间，到了时间再过来将餐具收走，这是他第一次被邀请与其他人共同用餐，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对待他的态度有了变化？这样想着，银发青年的脚步顿时轻快许多。

此时正是用餐时间，餐厅里人来人往，与以赛亚相熟的几人单独占了一桌，此外还有两张生面孔。满脸络腮胡的米洛是船上的炮手长，少年波尼的顶头上司，这个中年男人的性格和身材一样豪放，左脸从鬓角延伸至下巴的伤疤破坏了敦厚的相貌，显出几分凶悍；另一位是个相貌十分出色的年轻人，五官俊美端正，只是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难以接近。海瑟薇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军需官，索米尔·迦南。”说完，她看向表情冷淡严肃的英俊青年：“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想我了？”

索米尔无情地否认：“不是。”他抬眸，视线准确地锁住以赛亚：“我是来看他的。”

以赛亚回以茫然的眼神。

“听说船长让你捉一条金鳞皇冠鱼当船费？”

其他人明显不知道这件事，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是的。”想到这个奇怪的要求，以赛亚就忍不住叹气。“试试看。”

“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索米尔点点头：“那么加油，祝你好运。”

“……谢谢。”

军需官没再接话，结束了这场交谈。但寥寥数语却勾起了听众的好奇，炮手长米洛自来熟地勾住以赛亚的肩膀：“小子，你是不是得罪我们船长了？金鳞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捉到的。嘿，别说捉它，有的人航海一辈子连金鳞的鳞片都没见到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身边的年轻人，纳闷：“就你这体型，估计都不够人家吃顿饱的，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

波尼在旁幸灾乐祸：“对着一条鱼，靠脸可没用。”

海瑟薇也跟着凑热闹。她眉心微蹙，故作悲伤：“我亲爱的男孩，你就这么迫切地想要逃离我的怀抱吗？”

只有杰瑞选择了旁观，显然涂满果酱的吐司和厚切黑贝鱼在他眼中更有吸引力。

要知道，新鲜果酱这种容易变质的食品只有在刚离开补给点的头几天能够享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几人笑闹了一阵，对这事都没怎么上心。不管以赛亚是以什么身份留在船上，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任何影响，而船长给出的船费是否合理，也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事。

在梵蒂斯之戟号上，魔鬼之子的意愿高于一切。

饭后，各有职务的几人纷纷回到工作岗位。唯一不属于管理人员的波尼也有事要做——作为一名炮手，保养火炮是他的日常任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