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傅姐姐是几岁进了褚家?”正在书写的褚宣突然问正在磨墨的傅音,傅音愣了下,回答道:“应该是十岁”。
褚宣搁下笔讶异得抬起头,“竟然这么小年纪便来了府中。”
“是,我长姐便是褚家的婢姐儿,但走得早,我母亲也是…生弟弟时没能挺过来,母子都去了…家中只剩盲眼老父,姐姐走前担心我无依靠,就将我托付给了夫人房里的刘婆婆,刘婆婆见我还算勤快,个头也高就带我入了府里顶了长姐的差事”,傅音说到这里不禁唏嘘,“这样一晃也十多年了。”
“傅姐姐待我那么好,我却不知傅姐姐居还有如此过往,平日里礼义廉耻学得再多也不过是个冷心肠的人”,褚宣有些伤感地说。
“哪里的话,本就是些伤心事,还说它们作甚”傅音温和地宽慰到。
“姐姐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看宣哥儿的打算”,傅音突然有些憧憬,“宣哥儿聪慧刻苦,假以时日说不定府中能出个举人老爷呢。”
“傅姐姐可有中意的儿郎,亦或许想过出嫁?”
傅音吓了一跳,她虽然大褚宣很多岁,但提到婚嫁之事还是有些无措。
“可惜我看不到傅姐姐出嫁了。”
“少爷!”傅音很少叫褚宣少爷,她这两日一直觉得褚宣心中有事,书院也一直未去,每日不是写字便是陪着晌哥儿,猛地听他刚才那句,左右都有些不吉利的意思,傅音当下就急了,“您在说什么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褚宣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然后不疾不徐吐出一句话:“我月末便离开褚家。”
“宣哥儿…”傅音觉得自己快失语了,“您打小就听话,快别吓姐姐了…”
“真的,我会随吴道长离开,爹爹与娘亲也应允了,月底便出发。说起来已过了月半,想想也应该告诉你一声。全是我自己的意思,姐姐不必劝我。”
傅音听完褚宣的话,嘴唇翕动了一下,她太了解褚宣了,寥寥几句就知道对方真的不是在与自己玩笑,她深吸了口气还是觉得呼吸沉闷,“我…我去取些炭火…”说完便飞也似地逃出了房间。逃到没人的地方,傅音才停了下来,她双手绞着帕子来回踱步,千头万绪挤在一起震得她脑门儿生疼,“怎么办、怎么办?”她一圈圈在原地打转,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立刻向另一个方向疾步走去。
褚南星头撑着脑袋正阵阵犯困,昨夜先是在梦中被惊雷轰醒了,后又逮着褚宣说梦话叫对自己直呼其名,上手作弄不成还被对方握住手睡了一晚,早上起来半边身子都麻了。“
晌哥儿!”伍兰大叫着风风火火闯进来,把昏昏欲睡的褚南星吓了个激灵,头一歪磕在了床柱上,“我说小兰儿,你就心疼心疼你家晌哥儿吧,好歹也病了这么多天了,你就不能…”
“晌哥儿,糟了糟了!”
“…咋咋呼呼呢瞎说什么呢…”褚南星撇撇嘴,心想能有什么事。
“宣哥儿,宣哥儿要走了!”
“当真?不是说好这两天不去书院的么。”
“哎呀,不是不是,宣哥儿要和老道士走了?”
“哪个老道士,吴陵子?”
“对!”
“……你从哪儿听来的。”
“千真万确,傅音姐姐和我说的,让我来找您劝劝宣哥儿,月底就走,可没几天啦!”
傅音可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褚南星终于信了,急忙对伍兰吩咐,“扶我起来,不,你现在去把褚宣给我叫过来。”
“现在不成,宣哥儿在夫人屋里呢。”
“那你…快、快扶我更衣,再把傅音姐姐叫过来我要问话。嗯,顺便叫人把父亲请回来!马上!”
“刘妈,再给宣儿拿两支老山参,哦,等等,把我那件狐皮大氅也拿来。”秦氏看了看地上三大箱东西还是觉得不行,“诶,刘妈、刘妈回来,把我的小匣子钥匙拿去,把我那块陪嫁的翡翠长寿锁取来!”
“母亲”,褚宣有些无奈地喊了声眼前这位忙得满头是汗的女人,“您别忙活了,我是去修道,又不是去摊排场的,这么多东西…”他指了指地上的三大箱东西,“孩儿也带不走呀。”
秦氏像是没听到褚宣的话,自顾自说道,“那年你来的时候呀,我和刘妈还打趣儿呢,‘跟个小豆芽似的’,转眼都这么大了。”秦氏走近褚宣轻抚他的额头,“褚家…对不起你…”她有些哽咽,“我也知道是去修道不是去享福,所以为娘才更心疼。”
“母亲,千万不要这么说,孩儿不觉得委屈”,褚宣宽慰秦氏道,“兴许过两年便能回来了。”
“哎,对对”秦氏抹了把眼泪连忙点头,“吴道长也说了少则一两年便能回来,宣儿去后不要挂记,想学着道家学问便学,想继续读书便读,记得给家中寄信,为娘…为娘…”秦氏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褚宣手忙脚乱地为母亲拭泪,再三保证会好生照顾自己。
秦氏所言非虚,但吴陵子所说还有后半句,褚珲怕发妻伤心便未告诉她——“长则此生难相见。”
另一边,褚珲接到府中消息便知是褚南星知晓事情了于是匆匆往家里赶。褚南星已经在父亲书房里等了一会儿,他勉力支撑着精神,生怕自己睡过去。
过了半个时辰,褚珲终于赶到了,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晌儿怎么不在自己房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