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这几日本该到这点都会睡了，这不，老爷前脚到吴道长后脚刚走，要说这吴道长今日打扮得颇有些体面，哎呀这人一打扮就是不同，还给晌哥儿施了针，晌哥儿当下便精神了不少，胃口也好多了，刚刚老爷走后本来睡下了，没想到才睡了一小会儿就饿醒了…傅音姐姐？…你在看哪里呢？”伍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才发现傅音根本没在听，她努努嘴，“哎呀不和你说了，晌哥儿还等着我呢。”

伍兰如风来去却没能让傅音的情绪舒缓一些，她悠悠吐出一口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年孤零零站在晌哥儿门外的瘦小背影。

隔日。

“傅姐姐，今日后每日我都与哥哥一起用饭。”

“诶，晓得了。宣哥儿你…”傅音欲言又止，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便过问，却还是有些好奇。

昨晚褚珲离开时神色绝对说不上好，褚宣也未送父亲到院外，这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傅音心里记挂，见褚珲走得没影了立即回屋子看褚宣，发现他神色与平日无异，傅音暗暗想，“宣哥儿平日里最是乖巧，府中上下没有说他不好的，到底哪里会惹老爷不快。”却听褚宣平静地说：“傅姐姐，明日早些唤我起来，我先歇息了。”“诶！”傅音听这语调也没什么异样，稍稍放下心来，心中又道，“再如何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总是会有些任性的时候，父子间拌嘴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今早傅音提前了一个时辰把褚宣叫了起来，那人稍微洗漱了下便一头扎进了功课，傅音去看了几次，就没见他笔杆停过。快到午饭时褚宣才提了要与褚南星一同吃饭，傅音想，“也好，真要有些不痛快，哥俩间还能说着体己话。”

褚南星当然很高兴弟弟陪着自己，这连日躺着，换谁也受不了呀。

“听说东林书院已经开始上课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先不去了，哥哥卧病我也不安心。”

“嘿嘿，那你干脆陪我到痊愈好了。”

“…好”

“当真？”

“当真。”

“拉勾。”褚南星突然伸出了小手指。

“哥哥怎么跟孩子似的。”

“切，不拉就算了”，褚南星撇过头，而后就觉得自己的小指被触碰了一下，他回过头见褚宣将自己的小指靠了过来，褚南星噗嗤笑了出来，“算了算了，像什么样子。”但褚宣没有收回手，他一手举起褚南星的右手，另一只手郑重地伸出小手指与对方轻轻勾了一下，“哥哥从来未与我拉过勾。”声音有些黯然。

“是么？”

“哥哥和周坤拉过。”

“是…么…”

“哥哥的事情，我每一件都记的。”

“哼哼，那自然是算你识相。”

“那我的事呢？哥哥都知道吗？”

“那是必须的！从小到大你哪一天不跟在我后头，你敢说出件我不知道的？”“

我…不敢。”

“哈哈哈哈哈”褚南星心满意足地大笑出来，觉得自己即使病得下不得床，该有的兄长尊严那是一点没落下。他又想起伍兰昨日告诉他的事儿，问“听说昨夜爹爹查了你功课，怎么样，按你这水准总不能挨批吧？”

“没有，就是寻常的关心，哥哥想下棋么，我去拿棋盘来。”

“好！”

两日后，亥时。

咚咚咚

“进来吧。”

“吴先生。”

“二少爷请坐。”

“深夜叨扰是想问问先生何时出发。”

“二少爷准备好了便能出发。”

“…那便这月底吧。”

“和大少爷说了么？”

“还没有。”

“还是早些说吧。”

“不了，说多了对先生不好。”

“慈悲慈悲，贫道感激不尽。”

“不，是褚家要感谢先生。”

“都是福报罢了。二少爷早些休息吧。”

“好，先生也早些休息。”

是夜，褚南星从梦中惊醒，算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前几次都是如此，明明是个逍遥美梦，虽然醒来后只依稀记得一两个片段，然而，如此美梦却总被惊雷打断，也不知是个什么说法。

褚南星拍了拍胸口，心还在狂跳，刚刚梦里那道百丈雷电着实可怖，他有些胆怯地向身边的褚宣靠近了些。他家孝顺弟弟这几日似乎照顾他上了瘾，连睡觉也挪到了自己屋子，说是“伍兰姐姐晚上毕竟不方便在旁照顾，还是我来照顾哥哥吧。”

自己这一挪动似乎是吵醒了对方，只见褚宣倏地睁开眼定定看着自己，然后没头没脑说了声：“…南星…”随即头一歪又睡了过去。褚南星捏了捏对方鼻子恨恨到，“平日里倒是一口一个哥哥，没到梦里放肆得很”，一阵困意袭来，“罢了，明儿个再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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