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都说女儿像父亲,还真是随了姐夫的长相。晌儿倒是像极了姐姐…诶,晌儿呢,怎么没见他。”
秦淑眉听见他问起褚南星顿时有些忧色,顿了顿说:“哎,晌儿他…弟弟正好来了,就听姐姐说一说吧。你也知道我褚家世代经商,鲜有出仕,但读书总是好的,就算以后不考什么功名,商道上也能学以致用,但我不是他是志不在此还是年少顽劣,一点向学之心也无。”
秦少游宽慰道:“晌儿还小呢,何必急在一时。”
闻言秦淑眉更是叹气了,“虽说是还小,但从卢家过继来的孩子比他还小了一岁,却是难得的勤奋懂事,我也喜欢得不得了,但我转头看晌儿那无心向学的样子,将来怎么放心让他继承家业。”
秦少游是个天高海阔的性子自然和姐姐的心思不太相同便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姐姐说的卢家的孩子我还不曾见过,做舅舅的第一次见他,倒是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真是惭愧。”
秦淑眉噗嗤笑了出来,“你刚去的那边疆蛮荒之地,我倒是没指望你给仨侄儿侄女带什么稀罕物件儿。”
秦少游见秦淑眉面上舒展了一些,倒也没反驳,他伸伸胳膊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推到秦氏面前,秦氏打开一看,里面有三枚精巧铜钱,比流通的铜钱略厚,圆孔银边,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突起,中间有细线相连,赫然一副微缩的星图。“这是何物?”秦氏取出一枚细细打量。“机缘巧合遇见一位高人,我与他颇为投缘,回崇宁前他送了我这三枚铜币,说可挡一灾,我想这不是巧了么,正好三个孩子一人一枚。”秦淑眉知道自家弟弟为人机敏又结交甚广,他口中的高人自然不会是浪得虚名,虽心有疑惑但不想拂了弟弟的面子就没细问。
“夫人怎如此高兴?”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秦少游立刻站了起来朝门店方向做了个揖大声喊了一声姐夫,褚珲笑着应了一声驻足回礼,两人入座,秦氏将那三枚铜钱推去给褚珲看又和他讲了来历,褚珲听了觉得这来历颇为有趣,向着秦少游郑重道谢。
秦少游最受不得这种客气,立刻把自己侄儿出卖了,“姐夫怎么才来,刚刚姐姐还和我说到晌儿的学业,头疼的很,我听着也替姐姐担忧。”
“哦?晌儿怎么了?说来听听。”
秦氏便详细讲述了中午的事情,褚珲一开始还当趣闻听,听着听着也觉得不是滋味了。自从褚宣来了以后,两相对比,他们夫妻二人早已觉察以前是对独子过于娇宠了,没有别的孩子衬托也就罢了,奈何褚宣这个孩子聪慧懂事更显得褚南星有些扶不起的苗头。秦淑眉刚刚产女可谓惊险万分,褚珲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让发妻再受这生产之苦,那以后的家业重担一定会落在褚南星身上,他若是不争气,难道这个做长兄的以后还要弟弟妹妹扶持么,想着想着褚珲额角都微微渗出了汗。他赶忙问秦少游,“二弟,你结交甚广,可否托你为我家两个孩儿物色个正经学堂,特别是晌儿也该上些规矩了。”
秦少游稍一思索便答到,“姐姐、姐夫可知薛谦?”
秦淑眉捂嘴惊到,“可是那位将我褚家瓷器写入手札的大儒,可…我记得那位先生已经故去了。”
“姐姐记得不错,正是这位先生,他的近身弟子裴与礼是我友人,薛老故去后便在东坊办了学堂,我可与他商量一下让晌儿入学。”
秦淑眉与褚珲对望一眼,眼中都是欣喜之色,要知道薛谦生前地位崇高,要入他门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天命之年后除了当今皇帝,当年的太子外再未收其他弟子,天子之师的身份在当时绝非普通人可比拟的,饶是褚家富甲一方,但对上这样级别的大儒也只能恭谦行下全礼了。秦少游口中的裴与礼作为薛老弟子也颇有威望,虽是办了学堂,却不是谁都愿意收的,没想到秦少游居然和他是旧识,真是意外之喜。三人两三杯茶的功夫的便敲定了褚南星的学业问题,秦淑眉心情舒畅了许多,叫婢姐去唤两个少爷。
少顷,二人来了茶厅,褚南星还记得中午的囧事,虽然很想和舅舅亲近一番,但看到母亲还是有些怵。他讷讷地向大人行礼,眼角偷偷瞟向忍俊不禁的舅舅。
秦淑眉叹了口气松了口,“宣儿,快来见过你舅舅,这是为娘的胞弟便是你嫡亲的舅舅。”
褚宣上前小半步再行一礼,小声叫了一声舅舅,一如既往的腼腆。秦少游很高兴,从盒中拿出一枚铜钱塞进褚宣手中,“宣儿存好这铜钱,可保宣儿安康。”褚宣脸颊绯红,急忙谢过舅舅,又小心地藏入前襟小袋,末了又将手伸进小袋抚了抚铜币光滑的外边。
褚南星见此情景,委委屈屈道:“舅舅,那晌儿呢?”
秦少游哈哈大笑,赶忙招手让他上前,将铜钱给了他,又嘱咐了两句如何保存,然后佯装劳累,对褚南星说,“舅舅连赶了几日的路,实在是累乏,晌儿和宣儿给舅舅带个路吧,许久不来都忘了自己住哪里了。”
褚南星精神大振连连点头,然后拉着褚宣便一溜烟小跑着溜出了茶厅,秦淑眉见状,倒是没有生气,她淡淡地抿了口茶平静地说,“就让他再欢腾两日,入了学堂可就没这么悠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