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顾虑一直睡得很沉,却不是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他能看到过去一幕幕在他,黑白成片,光暗化影,个中所谓美好光景显得十分可疑却不妨碍它们仍旧五光十色,柔情潋滟。
他惊叹闭目的眼前这千万变幻,他流连梦中金黄乡野简单微风,他掌心里仿佛又有了儿时牵着母亲温暖手掌的温度,他迷恋戚垣少年英气模样在他世界中心张狂肆虐的充盈之感,他卑微开始纵容酸涩爱意四下霸道横行。
他又梦到了那个梦,有关雨和玻璃花房还有少年的隐秘爱恋。
耳边从开始就一直在下雨,他没当回事。
眼睛一直守着戚垣的时候——绕着那座漂亮玻璃花房忐忑打转,在新绿枝丫之间投下来的温和日光底下,顾虑听到淅淅沥沥的潮湿就在四周飘开来。
下一秒周遭又转了个景象。
突然就冷得刺骨。
他有些眩晕,仰头往天上看。
满目的雨和雪吃力往下栽,像是箭羽凶猛,又如痛苦硕果,凶悍非常,一波一波不由分说往人的身上落。
好像已经是卡达四季里最短,雨汽却最绵长的深秋。
秋意已经很深,连四处转过来的风都透着刺骨难耐。
顾虑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面前是电车站。
周遭一群人影子拉长模糊,来来去去,面目重叠散不开。
顾虑视线都无法聚焦,怪异地立在那几堆模糊中央,踌躇迷茫。
雨势又重了几分,他叫那雨珠打的昏头转向,浑浑噩噩抬脚往里走去。
站在齐整黄色等候线外,顾虑僵硬像混乱堆叠在一起的方块一样木楞。
举目左右却都是片片白茫,铁轨上头仿古建起的飞檐瓷实,有雨珠在角端吊着,过了不多时就一颗一颗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