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历经生死劫（1 / 2）
选货到此结束，很快进入包货流程。所谓包货，就是对舞女进行高标准的包装和训练。
有了前车之鉴，姐妹们不敢再说什么。总之，老太婆说什么姐妹们就做什么，老太婆不说的，就是对的姐妹们也不敢去做。
姐妹们还在训练，雅芳却被噩梦惊醒。她睁开双眼，灯光下的一切让她惊恐万分。
“这是哪里，是天堂吗，难道我死了？”雅芳小声说。
也难怪雅芳这样感慨，因为房间里的水晶吊灯、留声机、西洋餐桌，铜雕的小床、柔软的沙发，她都是第一次见到。
雅芳正要一观，老太婆的声音传来：“什么是包货？包货就是对你们这群笨蛋进行高标准、高质量的包装和训练。你们是我亲自选出来的，不管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包装好了，多少也能值几个钱。值钱就好，值钱我就会赏你一口饭吃。另外我还要告诉大家，在我这儿值钱和赚钱是衡量你们的唯一标准，没有第二个标准。”
雅芳翻身下床，迎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开门见长廊，不到十米远就是仓库的入口。
雅芳猫在门洞处，一眼望去，只见老太婆太上皇一般，稳坐台前。台下的姐妹们挺胸、收腹，并足，钢铁巨人一般，站成一条线。
持续了十分钟，老太婆喝了一口茶，双手撑着腰站起，说：“十七号，二十七号，四十七号，留下，其他人下去吧！”说完来回走动。
姐妹们排着队，每人从仓库隔壁抱来六块木板，按照地板上的方格铺好。
汉子走过去检查一个，姐妹平躺下一个。
姐妹们依次全部躺下。
汉子宣布规矩：“站有站规，坐有坐矩。不管是站还是坐，先得把脊梁骨给我挺直了。你们中间有些人弓腰驼背的，没有一点儿人形。所以，我要给你们纠正一下，让你们看上去像个人。你们可以躺下睡觉，但我有两点要求：第一不准翻身，第二不许动。哪怕是被臭虫、蜈蚣把你们咬死了，你们也不许动，”
老太婆喝了一口茶，扣上盖子。
“我去看看一号，但愿她还活着。”老太婆吩咐完，迎着雅芳走来。
雅芳惊了一下，脱了鞋飞快向房间跑去，冲进房间。轻轻把门关成原样，飞身上床，严严实实的捂在被子里。
“有活着的人吗？”老太婆说。
气喘吁吁的雅芳轻轻翻了一个身。
老太婆没有回应，也没有马上离开。雅芳也只好把头捂在被子里，不敢轻易冒出来。可是，再伟大的人也架不住被子里发热和缺氧啊！雅芳只好把手指伸到被子边上，抠了一个很小的洞。
一股冷风灌进来，雅芳只觉清风徐来，神清气爽。雅芳不甘于此，又轻轻把洞抠大了一些。从洞口向外看，狡猾阴毒的老太婆果真没有走。
大约过了五分钟，老太婆不见了。
雅芳断定老太婆走了，踢开汗水浸湿的被子，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再也不能让老太婆进来了。”雅芳心里想着，翻身下床走到门口。过道里闪过一个影，雅芳瞄了一眼，只见老太婆提着鞋，蹑手蹑脚的向出口走去。
雅芳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恨，只想冲上去狠狠往老太婆屁股上踢两脚。可是，从当前的情况来看，这种想法绝对不可能实现。
雅芳只好吞下这口气，反手把门锁上，躺在舒适的软床上一夜无眠。
清晨，百鸟欢歌透过厚厚的砖墙传进屋里。雅芳微微闭上双眼，她似乎又回到了古树村，躺在只属于自己的小床上，感受着朝阳，微风，鸟语，花香，炊烟，所带来的美好瞬间。
“起床了，干活了。”可恶的汉子大喊，也搅了雅芳的美好回忆。
雅芳睁开双眼，门口却站着一个时髦的女人。
“一号，起床了。我叫花蝴蝶，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归我管，”女人微微一笑说。
“你又不是我爸妈，我的事情有自己做主，用不着听你的。”雅芳掀开被子下床。
“淋浴喷头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牙膏牙刷在梳妆台上，洗脸毛巾在架子上。要方便揭开马桶盖，方便完别忘了用水冲洗。”花蝴蝶跟在雅芳身后。
雅芳一句也听不懂，因此回头骂道：“神经病，请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远远儿的滚。”花蝴蝶愣了一下，咬着牙点点头，回身坐在沙发上。
雅芳走进宽大的洗漱室，急的团团转，却无从下手。也是，乳白色的墙面，水晶的吊灯，宽大的陶瓷浴池，玉制的梳妆台，玻璃的台镜，陶瓷镶金的马桶，雅芳何曾用过这些。
正当骑虎难下之时，花蝴蝶推开门。
“一号，有什么要帮帮忙的吗？”花蝴蝶坏笑走了进来。
“不要叫我一号，我叫张雅芳，请你叫我的名字。”雅芳怒气冲天。
花蝴蝶似乎并不吃惊，慢步走到雅芳面前，说：“一号，别痴人说梦了，叫你一号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请你记住，只要端着杜爷的饭碗，你就永远是一号，别人抢不走，你也丢不掉。如果你死了，你墓碑上也会刻着一号之墓。至于张雅芳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可是那是你的历史，与我无关。”
又一边演示一边说：“那个是洗澡用的，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开水前把出水口堵上。这个是牙膏、牙刷，把牙膏拧开，挤在毛刷上，沾上水使劲往嘴里捅。要看脸蛋在这里，要化妆在这里，这是化妆护肤品。洗脸这有池子，先拧开水龙头，洗完了用这个毛巾。要撒尿先揭开马桶盖，尿完了按下这个按钮……”
花蝴蝶亲手操作了一遍，雅芳心里便有了数。她同时也有预感，花蝴蝶还没有坏透。
“我会了，谢谢！”雅芳难得的一次感谢。
“洗漱完快点出来，我马上派人给你送早点。”花蝴蝶走到门口回头，指着雅芳又说，“一号，你翅膀还没硬，以后嘴巴也软点。在上海滩的场子里，你离开了我们活不成。”
雅芳点点头，看着镜子里百无一用的影子，泪水却在眼睛里打转。
雅芳随意洗漱完毕，胡乱吃过早餐，随花蝴蝶去了仓库隔壁的一个单间。
单间足有三十平米。当前是一套红木沙发，沙发中间是一个汉白玉台面的茶几，茶几上摆放着留声机、水果、点心、纸巾和茶水。沙发靠背往后是一面金丝楠木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类曲本和名著。书架往后是一个坐东朝西的躺椅，躺椅之前是南美相思木的脚踏，躺椅之侧是海南黄花梨的角几，躺椅之后是老太婆亲书的《牡丹花开》。《牡丹花开》正对着仓库，两地之间只隔了一个大窗，通光口却是用一块透明的玻璃隔开。
透过玻璃看仓库，正中摆着十几张白色的餐桌，姐妹们或五六人一组，或九十人一组。敞开肚皮的吃着早点，喝着洋酒。
雅芳坐在沙发上。
花蝴蝶说：“一号，你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把歌唱好，其他的你不用管。唱好了既是你的荣耀，也是我的光辉。不过，在我这儿没有唱不好的，因为我不会允许我的名誉受损。”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和老太婆那一伙人，就没有一个心是好的，”雅芳轻骂道。
“真该把你送上战场，刀山火海中走一遍，回来再跟我说话就会客客气气的。”花蝴蝶透着无奈。
“你以为这里不是战场吗？看看外面，她们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雅芳指着仓库。
“不要说了，开始训练。先听一遍，你再跟着学唱。”花蝴蝶脸上透着不悦。
又按下留声机的电源，大喇叭顿时响起优雅的歌声。
歌曰：
风风雨雨，纷纷尘尘，恩恩怨怨生死由天命。花花绿绿，阴阴雨雨，凄凄惨惨美色定输赢。一夜北风吹，空山白羽林，晨起歌伴舞，醉酒短歌行。却不知花折寿，早已陷泥泞；鸟投林，寒巢夜夜惊。
一曲世态炎凉，感慨万千的歌曲结束，花蝴蝶按下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