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2 / 2)
“嗯……”钟宁洱一边听着哥哥的话,一边在泪眼婆娑中与自家哥哥对视。
只见哥哥他头戴一指白布、依旧穿着战时袍,直直跪在香蒲垫子上,眉宇间带着英气和沧桑。加上被少许灯笼点亮的院子为背景,俨然一副凌霜傲雪模样。
第二日,停息不过两日的雪又开始没完没了地下起来。送行时,天边才微亮,寒风凛冽却是无法阻止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而钟奚漠和钟宁洱走在最前面。
去到钟氏的祖坟,需出皇城东城门,再行十公里的一座山腰上。道路坎坷,让抬墓人们格外疲惫。不过最后还是顺利到达了钟氏祖坟地。
为钟丞相下葬完后,已是黄昏。钟奚漠便把钟宁洱抱在前面骑马归家。山路很是崎岖,虽颠簸无比,又白雪纷飞,但倚靠在自家哥哥怀里,钟宁洱只觉得温暖无比。
当钟宁洱倚靠着自家哥哥坐在马匹上,走到一个山脚的拐角处时,她忽然远远看见一只羽翼五彩绚丽的大鸟,立于对面山顶的悬崖上的一棵百年老松的枝头上,似乎那只大鸟也在看着她。
她惊奇地指着那只大鸟对钟奚漠说:“哥哥你看,那鸟的羽翼真好看啊!”
钟奚漠顺着钟宁洱指的方向看去,便也看见了那只美丽的大鸟,看了好一会儿才回钟宁洱道:“的确好看,长这般大我也从未见过这般好看又这般大的鸟,指不定是凤凰也有可能。”
“凤凰?”钟宁洱惊喜地睁大双眸。
闲书上曾言:凤凰为上古圣兽,吉祥的化身,出没神秘、踪迹不可寻。
“指不定,也可能是父亲。”钟奚漠继续道。
“爹爹?”钟宁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一片白雪茫茫中,只见着那大鸟虽然立在很高很远的悬崖上,但因为它羽翼五彩绚丽,所以格外突兀。
三、
为爹爹下葬之后,已是傍晚,疲惫不堪的钟宁洱便在奶娘陈氏的照料下回钟府休息了。钟宁洱睡醒时,窗外的天已很亮了。
钟宁洱睡醒时,哥哥钟奚漠正坐在她床沿上,奶娘陈氏也站在一旁。这时的钟奚漠已脱下战时袍,一身蓝色加厚的袍子,穿出几分本该有的世家公子的文雅。钟奚漠看见钟宁洱睁开了眼睛,便对钟宁洱道:“醒了?”
“嗯。”钟宁洱乖乖从床上坐起来。
“明日,宁洱你便要去宫里了。”钟奚漠给钟宁洱披上衣衫。
“那哥哥你呢?”钟宁洱问道。
“我吗?当然是要继续去边疆保家卫国啊!”钟奚漠摸了摸钟宁洱的头。
“可是,我舍不得哥哥你和奶娘……”
“离别为常事,人生总如此,宁洱你也要学会习惯。”钟奚漠捏了捏钟宁洱的小脸,宠溺道,“宁洱想去瓦肆玩吗?若是想,就快些起来同奶娘去换衣服罢。”
“好啊!”钟宁洱听到可以去瓦肆玩,掀开厚厚的棉被,也不在乎棉被外是否寒冷,开心地从床上跳下来。
“小心凉着了!”奶娘在一旁担心道。
皇城的瓦肆占地极大,不仅有数不清的杂货店,而且还有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勾栏,尽管已入深冬,这些勾栏却依旧热火朝天地演出着杂剧及讲史、傀儡戏、影戏、杂技等各种伎艺。
勾栏里的吃食也是琳琅满目,看得钟宁洱很是馋。还好有钟奚漠在身旁,钟宁洱便是想买什么便能买什么。
又因为钟奚漠没有带侍从的习惯,不一会儿,钟宁洱的双手都拿不下东西了,于是钟奚漠也腾出一只手帮她拿小玩具和好吃的。
逛了约两个多时辰时,钟宁洱看见一个勾栏,便让钟奚漠带她去听戏。钟奚漠点点头,便带着她走进了这个勾栏。
为了便于表演和分隔观众,这个勾栏用绛色的围栏隔挡戏台和观众席。钟奚漠和钟宁洱一入这个勾栏,店小二便走过来热情地招呼。
钟奚漠环视了一下这个有神楼和腰棚的勾栏,发现神楼不仅放着供奉的梨园神之类的神灵牌位,还放着观众席,于是便选了神楼上的包厢。
等到了包厢,钟宁洱立即把手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全部放置在包厢的檀木桌上,看了看满满一桌的小玩意和零食,又看了看窗外的戏台,钟宁洱笑着对自家哥哥道:“以前爹爹很是喜欢带我来这儿听戏。”
这时戏台上有人高声报幕:“下一个节目:《牡丹亭》。”
于是钟宁洱坐在窗前专心致志开始看《牡丹亭》,钟奚漠看见自家涉世未深的妹妹这般认真地看着戏,不由得好笑:“宁洱看得这般认真,可是懂这其中的故事?”
“爹爹同我讲过的。是一个官家千金对梦中的一个书生倾心相爱,后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人鬼相恋,最后起死回生,终于同那书生永结同心的故事。“钟宁洱转头看向自家哥哥。
“嗯,看来宁洱做的功课很足啊!不过啊,起死回生不过是闲书中作者的幻想罢了,而爱情也并非值得付出生命的东西。你想想啊,若你为了某个男子付出性命,那些疼爱你、看你长大的至亲该有多伤心啊!”钟奚漠摸了摸钟宁洱的头教导道。
钟宁洱一边吃着桌上的零食,一边会意地点点头:“放心罢哥哥,我定不会像戏中女子一般。哥哥你也是,去边疆以后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钟奚漠看着自家妹妹,只觉得她懂事得不像个八岁的小孩子。一想到钟宁洱应是缺少了母亲的疼爱才会这般,钟奚漠便觉得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