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1 / 2)
一、
戏台上的戏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唱的戏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是冬日的缘故,外面的天色也暗得格外的早。
喝了很多水果茶的钟宁洱很想如厕,于是钟奚漠便带着她下楼找茅房。刚下楼时,便忽然听见一个女声唤起了钟奚漠的字。
“钟尘?”
钟奚漠字尘,但少有同龄人会唤起他的字,大多都直接尊称他一声钟将军。
于是他疑惑地转过头去,便看一身着桃粉绒装、手拿绣花暖壶、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
这女子身上沉淀着端雅沉静之质,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着端庄、温雅,令钟宁洱莫名的有好感。
钟宁洱看着这女子很是眼熟,似乎爹爹曾带她去见过这位女子。
钟奚漠看见这位优雅的女子一愣,然后直直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晴姗,许久不见了。”
此女子是谢家的小千金,名为谢晴姗,本是钟奚漠的青梅竹马。但自钟奚漠从军之后,再重逢便已是今日了。
而钟宁洱出生较迟,不曾见过自家哥哥和这位女子嬉笑玩耍的场景,只是偶尔听起奶娘陈氏说起他们俩的少年往事。
钟奚漠早知自己未满弱冠便会去北边守卫边关,所以在成年前便已取字。而谢晴姗觉得他的字比名更好听,所以叫着叫着便习惯了。
谢晴姗抱着暖壶同样注视着钟奚漠走过来,眼眶里闪着光亮,想必是很激动了。她走到钟奚漠跟前,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钟奚漠的脸颊,檀口轻启,声音还微微颤抖:“钟尘……”
闺中女子千言万语藏在心间,便是瞧见了真人也不敢直直说出心意。
但看钟奚漠的模样,谢晴姗也并非一厢情愿。因为此时的钟奚漠对于久别重逢也很是激动,剑眉星目里满是爱意。
钟宁洱看自家哥哥和谢晴姗姐姐重逢这般激动,定有无数言语想告诉对方。况且明日哥哥便要回北郡了,于是钟宁洱很懂事地自行离开去找茅厕了。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钟宁洱终于如愿以偿地如厕了。等到钟宁洱回来时,远远地便看见自家哥哥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谢晴姗姐姐看见这个香囊后拿起手帕拭了拭泪。
看见这般场景,钟宁洱也有些感动。
“两情相悦,真好啊!”一个男声从钟宁洱头上响起。
钟宁洱抬头看向说话的男子,首先入帘的便是一个被佩戴在胸前的八卦坠,然后便是一个俊俏的男子脸颊。
这男子比钟宁洱高上许多,胸前佩戴着一个八卦坠,看起来弱冠年纪。身着玄色衣衫、黑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薄唇也微勾,露出虎牙,邪邪的似笑非笑。
“很是羡慕啊……”这男子看着远处对着钟宁洱继续道。
“可我哥哥明日便要回边关了,他们并不能长厢厮守。”钟宁洱回道。
“你兄长也不可能一辈子守在边关,只要那女子情愿等,长厢厮守也并非没可能。”男子分析道。然后他抬手玩起钟宁洱的青丝,戏谑道,“看你生得这般惹人怜,要不,我也等你长大,娶你做我的娘子?”
钟宁洱何曾被人说过这般话,脸颊一下便红了。一把将自己的头发从那男子手里夺过来,转头便要离开。
男子依旧戏谑地微笑着,露出好看的小虎牙,挡在钟宁洱前面:“怎的就害羞了?小朋友,你还未告诉你的名字呢!”
钟宁洱看了看挡在前面比自己高上许多的男子,低头回答道:“我名为钟宁洱。”
“钟宁洱?好名字啊,我记住了。现在开始,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哦。”这个男子俯身用左手捏了捏钟宁洱的小脸蛋,露着小虎牙笑着继续道,“我叫莫珂临。喏,这个给你。你要日日戴着,万万不可取下啊!”
钟宁洱看向莫珂临的右手,一个半月状、晶莹剔透的用红绳系着的玉佩,正躺在莫珂临的手心里。
虽然莫珂临说最后一句话时,一脸正经,但钟宁洱依旧不相信他,也不愿意伸手去拿这块玉佩。只觉得这个莫珂临定是个江湖骗子。
当钟宁洱正思索着怎么离开这个莫珂临时,一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钟宁洱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家哥哥。而寸茗姗姐姐也站在哥哥后面。
“宁洱,我们回家罢。”钟奚漠道。完全无视了一旁的莫珂临,牵着钟宁洱,同谢晴姗一起朝勾栏外走。
“等等!”莫珂临忽然在他们旁边直起身子,拿着玉佩的红绳子,将那玉佩摆在钟奚漠面前,正色道,“钟小姐此去命途多舛,这玉佩可于艰险中护她几分,请钟将军亲自为她戴上。此玉佩本是本道去寺庙祈福所得,今日我赠予她,请钟将军务必相信我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钟奚漠皱眉看向这个陌生男子,见这男子一脸正色,又唤他一声钟将军,似乎并非戏言。然后又看向自家妹妹,想起明日钟宁洱便要入宫生活了,便更加相信这男子的话了。
于是他接过莫珂临手上的玉佩,放在眼前转来转去仔细看了看,便半蹲在钟宁洱面前为钟宁洱戴上。然后站起来对莫珂临颔首:“多谢公子。敢问公子何名?改日好来阁下府邸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