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2 / 2)
不知为何,眼前即将归西的秀吉让宁宁突然想起永禄四年(1561年)八月,他们举行的婚礼——因为清贫,只是在浅野家茅草屋内的泥地铺上木板和草席,两人对饮交杯酒而已。
那年,她十四,他二十五。
她青涩的面容被微光染上艳色,神情娇嗔,靠在他身上说:
“你呀,现在说的好听,以后可擅长惹草沾花,弄小纳妾——”
秀吉赶忙向自己的新婚妻子保证不会。
宁宁只是咯咯地笑,也不说信不信,只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模糊地传出:“我不怕,你要是敢这么干,我就给你上司写信。等他不在了,再把你的……送给你的敌人。”
“说话记得算话啊……藤吉郎。”
回过神来,周围已是一片哭声震天,宁宁也赶忙敛了笑容:
秀吉对她的认识,其实远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深;而她对他的认识,又远比他以为的深太多。
比如说,她其实给他很多次悔棋的机会,可他一次也不接棋。结果是他送给她西丸夫人、松丸夫人、三丸夫人、加贺夫人等等作为回报……还经常拿她膝下无子说事
——那她只好送他一个孩子。
而她也相信他会收下的。
毕竟那可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茶茶”的秀吉啊。
你连绿帽子都不肯接,凭什么说爱她。
果不其然,他做得——甚至比他想象得更加决绝。
我是多么的了解你啊,秀吉。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浅井茶茶如此宠爱,就凭你空空如也的胸膛吗?
……织田。
是无法攀折的花朵,是遮蔽视线的高峰——明明是你先伸出的手,却意图抛下我自顾自追逐着远方。
织田市,是你心海上高悬的辉月,是让你抓心挠肝的自尊作祟,是向往、渴慕、点燃征服欲的火引……
至于另一位——
如果把丰臣秀吉对于织田信长的感情定义为爱,“北政所”都要笑出眼泪来了。
假使让织田信长听闻了,宁宁垂下眼睑,几乎可以想象那个男人散漫笑着的模样,并用他通透清亮的嗓音说:“饶过我吧。”
这种复杂感情,她也没有办法分辨清楚的,因为秀吉——你自己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