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16.

唐子煜一晚上没睡好。

他窝在方城怀里，闭着眼试图入睡，但一旦陷入黑暗，他脑内就不可遏止地想起刚才看过的每一行文字，再联想到方城坐在书桌前写下这些日记的时候，是用怎样的心情。

难过的？还是高兴的？

他身边的人，整颗心都绕着他转，扑在他身上，而他自己却久久没有察觉到，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方城给他的，他能够报以同等的吗？

远远不够。

他闭着眼，思绪纷乱。在以往的夜晚，他偶尔会做梦，梦的内容是杂乱无章的，人物有时是方城，有时是宁皓，秦秋，还有其他一些不认识却熟悉的脸庞，换个不停，但主角一定是他自己。

那是以前所经历过的事情，他的记忆在慢慢地苏醒。

等他缓慢迟钝地反应过来时，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久了。

那个一片漆黑的，只有他自己的噩梦，他已经很久没有做了，他也不在意，认为只是单纯的噩梦罢了，并不将它列入记忆范围内。

他有些高兴，每一次都用心记住内容，虽然能记住的不多。有时是一个连续的长长的像故事一般，而有时是多个片段不断闪着，跳来跳去。

唐子煜不在意是长是短，只要有他就很满足，虽然偶尔有些空白，拼凑起来并不是那么地容易。他故意瞒着方城，一个字都没从嘴巴里漏出来，捂着掖着藏着，打算给他一个大惊喜。

他相信着的，他相信自己与方城的过往，一定是偶有磕碰，但无伤大雅，大体上完美无缺，细节柔情蜜意的故事。

他想等他完全想起来，然后在某个清晨或者傍晚，或者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

方城应该会很开心吧？他会来抱我，亲我，会不会哭呢？就算是掉眼泪也是开心的眼泪吧？

他那时候想到这里，仿佛被不远的将来那种愉快雀跃的气氛所感染，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他想，方城原来不想让我想起来啊。

“他还是不要想起来了。”

这句话对他来说是个重重的打击。自己所期待的事竟然是不被别人所期待的吗？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最亲密最信任的人。

为什么啊？

唐子煜蜷成一团，默默地在心里问方城。

想起来不好吗？我的过往很糟糕吗？发生过什么吗？

他问方城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方城均匀的呼吸打在他头发上，胸膛一下一下地起伏着。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在三四点左右。他的心沉甸甸的，好像连带着身体都沉甸甸的，无法动弹。

他又做了那个梦，没有光亮只有声音。而这次的声音好像不止海浪了，有人在说话，但他听不清楚。

是谁？

好像有人离得很近在说话，但那个语气听着很不舒服。

狠戾的，咬牙切齿的。

他的注意力光放在语气上了，全然没注意对方在说些什么，只在最后回过神来，捕捉到最后两个字，依旧是恶狠狠的，要将他拆吃入腹似的。

“……要你！”

要我？什么要我？他浑浑噩噩地想，忽然感觉很冷。

身体越来越冷，他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身处冰窖，或者凛冬时节被赤身裸体丢到冰天雪地中，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冷？

……在哪里，方城？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