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他想呼喊，想让方城来抱抱他，方城怀里是暖的热的，很舒服的。

那种感觉，是船回归了港湾一样的，熨贴着心的舒服。

但他这只小船，此时此刻没了方向，航行在暴风雨中，他的桅杆将断未断，天地间都是漆黑的，海浪大得像随时要将他击翻，沉落海底。

而救赎他的那道光，迟迟不出现。

再过一会儿，他听到有狗在狂吠，还有刺耳的鸣笛声。很多声音一下子涌过来，他仔细分辨着，却还是没有那道熟悉的声音。

他冻得受不了，心里填满了酸涩和委屈，挤一挤能挤出苦水来。

梦境戛然而止，他猛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而天早已大亮，身边真的没有人。

方城恰好推门进来，看到他时吓了一跳，站在床边弯着腰问他，语气满是焦急：“怎么哭了？！”

唐子煜才反应过来，缓慢地坐起来，摸了下脸颊，摸到了一手水渍。

我哭了？他想，怪不得脸上痒痒的。

方城还在追问，他伸手抱住他的腰，闭着眼，脸颊贴着柔软的布料，很快湿了一小片。

他哽住几乎发不出一个音节，哭了好半晌才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我梦见你不在……我找不到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方城放下心来，揽着他的肩，抚着他的发，满是心疼：“别哭别哭，我在这儿，不会走的，乖啊……”

两人抱了一会儿，唐子煜都有点不好意思，方城没说什么，只是抽了纸巾给他擦干净脸上后，摸摸他头发，说：“我出去等你。”

洗漱完了，唐子煜才发现自己脸色有点差，头也隐隐作痛起来，但尚能在忍受范围，他以为是哭了的原因，便没去管。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唐子煜拿起来看，是宁皓给他回了信说约出来见。

他随手回了个“好”，从椅背上抓了件外套走出去。他也觉得奇怪，明明已经快七月了，外面太阳大得像要烤死人，可他觉得有点儿冷。

他站在餐厅面向阳台，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晕眩起来，便收回了目光，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方城今天煲了汤，端着两个碗出来坐到他旁边。唐子煜低头喝汤，听着方城在旁边笑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因为做了个梦哭，他便羞恼起来，不去理他。

下午，他跟方城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方城原想送他去，但目的地很近，他便拒绝了。唐子煜走在路上，为了不让人觉得奇怪便没穿外套，但他被太阳晒着却丝毫没暖和起来，还有些发晕，心下有些后悔。

宁皓同他约在一家咖啡厅，安安静静的，但冷气开的足，唐子煜进去就搓了搓手臂，更不舒服了。宁皓早就在等，见到他来招了下手示意。

宁皓自己点了杯咖啡，又给他点了热巧。等唐子煜坐定，才慢悠悠地拿小勺子搅着，笑着问：“怎么有空叫我出来？不陪你男朋友？”

唐子煜摇摇头，表情有点严肃。

宁皓瞅着他，皱了皱眉，也正经起来，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你可以告诉我，”唐子煜开口道，“我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宁皓手上动作停住，避重就轻：“怎么突然问这个？”

唐子煜捧着杯子暖手，他冻得连手都凉了，贴着热的巧克力稍微舒服了一点儿，脑袋有点昏沉，他努力保持清醒，继续说：“我想起来很多以前的事了，但是我总觉得还缺了什么，应该是很重要的，但是我还是想不起来。”

宁皓默了一瞬，说：“子煜，有些事还是不要想起来好，对你和方城，都不是什么好回忆。”

“我知道，但是……”唐子煜垂下眼，声音轻轻的，“我想知道，不管是好的坏的，那都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

他抬起头看着好友，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如果你知道什么，告诉我行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宁皓最终败下阵来，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唐子煜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详细的部分，还是要靠你自己想起来。方城应该知道，但我都能猜到他不会告诉你。”宁皓叹了口气，“你生日那天，晚上约了人去给你庆祝，然后你突然失踪了……子煜！”

唐子煜再撑不住，他头痛欲裂，眼前发黑，脑袋还很重，浑身冷得直打颤。宁皓的话他没能听进去，便往旁边一栽。

宁皓吓了一跳，手疾捞住了他，手碰到的皮肤都是滚烫的。他心道糟糕，抓起唐子煜手机给方城拨了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