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未竟（五）（1 / 2）

连玥的手遮在连漪眼睛上，感受到他的眼睫在颤动，像手里拢着一只蝴蝶，在扑闪翅膀。

蝴蝶的翅膀，太过幼嫩、纤薄。像新雪落在宣纸上，让人担心会不会被顽童撕开，留下一地磷粉。

他很想保护连漪的翅膀，让他免遭困厄。

所以，他要他不要去看她们。

“宫里的女人？”连漪疑惑地将手搭上连玥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下来交握在一起，“她们为什么可怕呢？”

连玥朝他一笑，并不打算说下去。

连漪兀自掰着手指数道：“宫里的，有姐姐、妹妹，有侍女、女官，有母妃、皇后......”连玥打断他道：“...别数了。”

“嗯？”

“她们，或许都很像...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连玥含糊地答道，“你明白以后，或许就和我一样，不再想看到她们了。”

连漪还是摸不着头脑。

但，既然连玥说自己有朝一日会明白，那就届时再说，因而也顺势结束了这段对话。

*

午睡起来后，两人匆匆去了演武场。皇帝近日朝政不忙，查功课查得极勤，演武场也是一待许久，一众皇子公主丝毫不敢倦怠。

连玥是被皇帝考量最多的人。在父皇那样威严而公正的目光里，连漪觉得，他哥最了不起的是从不紧张露怯。

大约连玥作为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诞生下来时，就自愿自觉地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永远要最好，永远不害怕。说不愿无疑是一种矫情。

今日，皇帝巡视一圈后，也停在了连玥练武的那块校场前。

连玥见皇帝又来看他，因平日里总受嘉奖，非但不怕被看，反而身手更为利落，一个鹞子翻身之后又接了一掌，周身都是飒飒的风声。

连漪在连玥的不远处，见他兄长这般利落，也受了鼓舞，对练武越发有心气。

然而，有了心气不意味着出挑。演武场上，年纪更长的哥哥姐姐，将军家的孩子，都比他具有更天然的优势。连漪侥幸地想，自己是不是不需要做到最好，只要自己有所专长，能为邦国出力便可？实在无需和这些顶尖优异的人争个高下。

然而，连漪的动作慢慢缓下，看向连玥那边，见父皇正盯着。如果，是自己被放在这样的目光下审视，不知会紧张成什么样。

但是，连玥不会，也不能紧张。

他是皇后长子，是已钦定的太子，位份尊贵无比。他要各处都足够好，才得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