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客(8)(2 / 2)
白子婴愣愣地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白子婴神色不对,拓淮煜轻捏他有些发凉的手:“婴婴,快到了。别怕,我在。”
关上手机,白子婴紧紧握住拓淮煜的手:“这次你在,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会一直陪我的对吧,哥。”
“我会,婴婴,我保证。”
李星槐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心中想,他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刚从楼上跳下来,而另一个,想他死。
车子又行进了将近20分钟,稳稳停在解剖科大门前。白子婴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走下去。
拓淮煜目送白子婴走进解剖室,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李星槐。李星槐接触到他的目光,撇开脸道:“你去吧,我没别的地方可去。”
没想到对方笑了笑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那你是想问我什么吗?”李星槐道。
“确实有很多问题,但是也没什么问题。”拓淮煜回过头目视前方。
李星槐:“怎么讲?”
拓淮煜道:“你不像是个会为了自己活命而去牺牲别人的人,所以你逼迫王欣去死这一点并不成立。”
“我比较好奇的还是王欣与你和李星桐是什么样的关系,以至于让你快要崩溃,让李星桐无暇顾及我们是否把你带出来。”拓淮煜又看了一眼李星槐的绿毛,“恋人吗?”
“哈!?恋人?像你跟白大爷那样??不是不是,我不是,至少我不是。”李星槐顿了顿,有些困难的开口,“我哥……我哥大概是吧,但是那也不叫喜欢,他也只是,想占有,就像他掌握太古一样,对我也是。他不明白什么叫喜欢更别提什么叫爱。”
李星槐抓抓头发,声音有些紧:“他,他精神有点问题,精神问题你懂吧!从他回来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拓淮煜微抬下颚从后视镜看他,可能是角度问题,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回来?从哪里回来?”
“喔,对,你们都不知道。我们俩曾经都失踪过一段时间,只不过我是第二天就被找回来了,可是我哥他……这算是太古的丑闻了吧。”他冷哼了一声,像是在对谁发出嘲笑,“两个儿子,都被弄丢过。所以一直被死死压着,没有透露出一点消息。我哥失踪的那几年一直是我顶着多方面压力,撑着太古。直到两年前我哥被找回来,我以为情况会变好,没想到……我真的不能想象我哥失踪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总之……他回来后就变得非常奇怪。”
拓淮煜安静的听他讲完,问到:“所以王欣和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王欣。欣姐,欣姐,呼!”李星槐呼出一口浊气,把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我们失踪的那天,是被另一个当时比较有名的水产商绑架了,那人具体是什么名字我记不太清了,也没仔细查过,觉得过去就过去了……欣姐就是那个时候救了我们,她比我们大几岁,就带着我们从旧仓库逃了出来,没想到,没想到就那么寸!就那么寸!!怎么踏马就那么寸!我们又遇到另一伙人,那伙人跟之前的水产商绝对不是一伙的,我能感觉到。真的,你体会过绝望吗!?”李星槐有点说不下去了,从车门上拿出一瓶水拧开灌了下去。
等他平复,拓淮煜又问:“另一伙人?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或者你听到什么了,你还有印象吗?”
李星槐抹了把嘴,皱眉思索:“他们说什么‘老板’,什么‘带回去’之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你知道,之前绑架我们的水产商只是想要个地位,并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可是这伙人,他们是人贩子!专门卖孩子的!”
他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们怕极了,欣姐就拽着我们俩,拼命跑!拼命跑!可是哪能跑的过啊,我们都跑不动了,可是不跑就会被抓住卖了,我哥就想了个办法……”
拓淮煜:“办法?”
“对,办法——他先帮我们引开那群人贩子,我们再回家找人救他。”李星槐握紧水瓶,嘎吱声充满了整辆车。
“欣姐死活不让他去,可是到底没拉住。等我们俩好不容易跑回家,再去找那个旧仓库,别说人贩子了,连那个水产商都没影了。我们找了整整一天一晚上,就只在河边的淤泥里找到我哥的一只鞋。”他讲完又猛的灌了口水,烦躁地抓揉着自己的绿毛,车里一片沉默。
过了一阵,张梓琳从解剖室里走出来示意拓淮煜进去。他回头看了一眼几近崩溃的李星槐:“你先缓一缓,一会儿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问你,还有,最后的这段话就不要告诉婴婴了。”顿了顿他又道:“答应我。你也不希望,他成为下一个王欣吧。”
李星槐默默地看着拓淮煜下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拓淮煜知道,这就算是默认了。
在无人的SUV里,李星槐再一次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拓淮煜走进解剖室,张梓琳等在门口,指着里面的会议室悄悄跟他讲:“拓哥,学长进去有一段时间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快进去看看吧。”
点头应了,拓淮煜快步走进会议室。
里间盥洗室的门是开着的,拓淮煜能听到由远及近的水声,还有一些刀子划过大理石墙板的声音。他不由得闯过会议室,冲了进去,眼前的场景让他瞳孔一缩——他的婴婴颤抖着缩在全是红色的地上,水龙头里的水喷溅得到处都是,地上还有乱七八糟或深或浅的砍痕。
拓淮煜有一瞬间慌了,但是他立刻调整心态,慢慢脱下皮鞋,不让它的声音刺*激到白子婴。然后,他慢慢移动过去缓缓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白子婴涣散的视线相对。
他轻轻开口道:“婴婴。”
白子婴颤抖了一下。
“婴婴,我是哥哥。”
白子婴颤抖得更厉害了。
“婴婴,看着我,看着我,我是哥哥。”拓淮煜慢慢伸出手去,轻柔的握住他拿着解剖刀的手,“我不会伤害你的。”
白子婴的双脚猛的向后搓了两下,后背紧紧挨着大理石的墙板。暗黑色的大理石把他整个人比衬得更加脆弱不堪,颤抖的身体仿佛要被吸进墙里一样。
拓淮煜有些着急了,紧紧皱起眉头。他环顾白子婴周身,身上的白袍已经湿了个透亮,左边的小臂上有几道颇为严重的刀伤,脸上和手上也有或大或小的划痕,大概是那把解剖刀已经被砍钝了,索性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怎么办。他想。他看着白子婴茫然的惨白的,又像是要哭出来的脸问自己,怎么办。他深吸一口气,把白子婴握刀的手往旁边带了带,缓缓凑近他的唇。
先是细细的舔舐,再到轻轻啃咬,末了轻柔的掰开他的下颚探了进去。他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寸地方,挑起他的舌头与自己纠缠。
慢慢的白子婴也有了回应,调动舌头和他纠缠,他的身体缓缓向前挪动,颤抖着贴近他的胸口,两人愈演愈烈,直到白子婴的脸开始变得红润,有窒息感萦绕在两人周围,拓淮煜才放开了钳制他下颚的手让他呼吸。
一通紊乱的呼吸过后,白子婴手中的刀也被拓淮煜扔的远远的。他捧着白子婴的脸,一寸一寸舔他脸上的伤口。白子婴伸出双手紧紧搂住拓淮煜的腰,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她死了。像一团肉泥一样,骨头摔得稀碎,我拼不起来。”
“我知道。”
有两行泪从白子婴的眼角流下,流到拓淮煜的手上,他仰起头看着拓淮煜的脸,声音逐渐哽咽:“哥,我拼不起来她。我拼不起来她。”
拓淮煜将他紧紧护在怀里,吻他清凉的发顶:“我知道。我知道。”
白子婴呜咽着缩在拓淮煜怀里,感受着从未有过的依赖和无与伦比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