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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火车的时候，夏白羽真的就看见了她爸站在出站口等着她们。
他旁边还站着个小哥哥。
那就是她哥。
夏成钢走了过来。夏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过来。
夏成钢过来摸了摸夏白羽的脑袋，问，“乐乐累不累？”
夏白羽仰头看着夏成钢，觉得她爸长得真好看。
夏白羽摇头。
夏成钢笑了笑，手还放在夏白羽的脑袋上，就跟叶莉说话去了。
夏白羽继续仰头看着他们俩。
夏白羽觉得她妈和她爸在一块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
但她也说不清楚怎么个不一样。
好像是她妈的气场自动结了个界，把除了她和夏成钢之外的人排除在了外面。
这个之外的人包括她和她哥。
夏白羽只好松了紧拽着叶莉的手。
夏亮微微屈膝，手撑着膝盖，眼睛看着夏白羽。
他眼里带笑，“乐乐，你还记得我不？我们见过的。”
夏白羽听见夏亮说他见过她，她隐隐约约觉得有这么回事，但又觉得她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夏亮讲话的时候很温和。夏白羽有点害怕又有点害羞地往叶莉后面躲，小声喊，“妈咪......”
叶莉拉过夏白羽，笑着说，“这是亮亮哥哥。你不认得啦”
夏成钢低头看着他的一对儿女，“不认得正常。上次见的时候乐乐才两岁多。”
夏白羽觉得夏亮好像很高兴，他说，“我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
然后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夏白羽觉得他肯定是夸张了，因为他比划的只有他巴掌那么大。
夏成钢也很高兴。他拦了辆出租车，一路都在和叶莉讲话。
夏白羽昨天被火车轱辘声吵着根本没睡好。
一上车，就歪在叶莉身上睡着了。
夏白羽被拍醒的时候他们告诉她说要下车了。
叶莉问夏白羽想吃什么，她要和夏成钢去买菜。
夏白羽想了一会儿说，“糖醋排骨。”
叶莉说，“你挺会挑，专门挑高难度的给我做。”
夏成钢笑了，“我做。”
叶莉望着他也笑了，“你还能会做？”
然后叶莉对夏亮说，“亮亮，你带乐乐出去玩。”
夏亮答应了一声，抱着夏白羽就下了车。
夏白羽在那个时候一直搞不清她哥到底比她大几岁。
她小时候稀里糊涂，还以为她哥今年比她大五岁，明年可能就比她大三岁。
数字在那会儿对她来说是没有太多逻辑意义的。
夏亮那时候也没有多大，但他坚持抱着夏白羽。
怀里的小姑娘十分可爱，眼睛又大又亮，脸上肉嘟嘟的，让人有在上面啄一口的欲望。
他在她那么小的时候见过她。那个时候她被剃了光头，裹了不知道多少层花花绿绿的衣服，像个粽子。
那时候她只是小，并不可爱。几年过去，现在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女孩。
夏亮把夏白羽靠近他的胸膛。他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团火焰。
看着她，好像一切冰川都必须融化，能扫去他心中的阴霾。
但她又是那样的弱不禁风，没有瑕疵的小手臂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
就像蜡烛上的微光，必须用手心捂着，才不会被风吹灭，才能继续发光。
夏亮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好像抱着一件珍宝。
夏白羽记忆中的那天很明亮。他们在的地方有很多花很多草很多树，像一个花园一样。
她仰头往天上看。头顶上是巨大的梧桐，阳光从树叶缝里照下来，整个世界都是绿色的。
她问她哥，“这是哪？”
夏亮笑了笑，“这是我们家。”
但夏亮并没有带夏白羽上楼，一直在这个像花园的地方转悠着。
夏白羽手抓着她哥肩膀那块的衣服，心里有些紧张。
夏白羽知道他是她哥，但就是有种陌生的感觉。
尽管夏亮说她们见过，但夏白羽感觉她妈像是把她很爽快地卖给了陌生人。
之后夏白羽一路一句话也没有。
路上偶尔有些骑自行车的人，会回头看他们一眼。
夏白羽想是因为一个小孩儿抱着一个小小孩儿，会引起人们好奇的目光。
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夏白羽拽紧了她哥的衣服。
夏亮几乎立刻就感应到了，停住了脚步。
然后他似乎听得到夏白羽的心声似的，抱着她走了进去。
他们在小超市里逛了一圈。
因为被夏亮抱着，夏白羽看货架有了很好的视野。
夏白羽趴在夏亮肩头，小手随手拎起了两袋叶莉平时很少给她买的薯片。
夏亮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口袋，有点抱歉地说，“哥只买得起一袋。”
夏白羽很听话，放回去了一袋。
走出了小超市，夏白羽咬着薯片，觉得她哥亲切了不少。已经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夏白羽心想，看来大人不让小孩子随便接陌生人递过来的零食是很有道理的。
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被收买。
夏白羽问，“亮亮哥哥，我们能在外面多转一会儿吗？”
夏亮笑着说“好”。
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是挺机灵的。
知道她是怕回家被叶莉看见吃零食，可能要挨训。
夏白羽每吃两片薯片，还会往夏亮嘴里塞一片。
因为她妈说了，有福要同享。
但夏白羽心里想得更多的是有难要同当。
她觉得有她哥这个共犯的感觉还不错。
夏白羽一边吃薯片，一边在夏亮怀里东张西望，感到非常满意。
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转了多久，夏亮带夏白羽回家的时候厨房轰隆轰隆的。
一进屋子夏白羽就闻到了糊味。
她依旧歪在夏亮的怀里，胳膊还绕着夏亮的脖子，很大声地喊，“什么糊啦——”
夏亮看她这个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微笑。
叶莉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她一眼，“还不是你要吃糖醋排骨。”
夏白羽和她妈原来跟外婆外公一起住的时候，叶莉是从来不做饭的。外婆外公家请了保姆，偶尔她外婆还会亲自上阵，做道拿手菜。
叶莉最多洗个米。
夏成钢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说，“可以吃饭了。”
这顿饭没有糖醋排骨。
原因是叶莉嫌夏成钢做的太酸，说夏白羽肯定不爱吃。她给加工了一下，结果给做糊了。
剩下的还没下锅的排骨被她一气之下煮成了排骨汤。
叶莉给夏白羽打了碗汤，眼神示意她不许反驳，“这个也是排骨，和糖醋排骨差不多。”
叶莉向来觉得小孩子很好骗。
夏白羽低头傻愣愣看着排骨汤，哑口无言。
不过排骨是真的好吃。
这是夏白羽记忆中她们一家四口的第一顿饭。
夏成钢开了瓶香槟。
夏白羽不知道香槟是什么，叶莉就跟夏白羽说她不能喝。
但是叶莉给夏亮倒了一点点。
夏白羽对着夏亮挤眉弄眼，做着夸张的手势。
叶莉立刻反应过来，“别找你亮亮哥哥要。”
夏白羽气得鼓起了腮帮，夏成钢和夏亮都笑了。
这是夏白羽这辈子回首人生时，都会记得的特别开心的一顿饭。
——不过这顿饭她吃得不多。
叶莉看着夏白羽碗里剩下的半碗饭，皱眉，“怎么今天吃这么少？”
夏白羽刚吃了薯片，很心虚，只好笨手笨脚地握着勺子又扒拉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