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 / 2）

原以为我会无法接受，以至于呕吐，原来见得多了，自然习以为常。

“可是，你之前不是要调查来源么？还要求必须保住刺客的性命。”

“失去必要性，他的一切信息都已经被我们挖掘出来，他不必活着。”林雪见将蛇皮袋子扎得非常紧，几乎令空气也无法进入。

“你对于那把匕首非常了解，所以请你跟我走一趟。”她不由分说地直接拖着我走离此处。

我以前看过二战时期的纪录片，对生命的麻木令我可怖。杀人者也好，被杀者也罢，仿佛生命是最无足轻重的事物。每一个人都是一枚不起眼的发条，机械运转，执行屠杀或者被杀的任务。从克拉科夫大屠杀，到奥斯维辛集中营，每一个人都仿若变成了只懂得兽类基本行动的木头，忠实执行来自上级、来自领袖，来自于□□，一切反人类的命令。

现在的裱糊匠不再是以往的‘仁义道德’，可是翻开‘人权’、‘民主’、‘自由’的外表，里面装得内容仍旧是偌大的两个血字‘吃人’。不外乎新瓶装旧酒的套路，只消换几个说辞就足够应付一代又一代的家伙，失却了宏大视角的观察力，只知道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争辩于句读，实在愚不可及。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看不透，更识不破，任何危机于我皆似滔天巨浪，皆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绝无可能解决的困厄。我与数十年前的遇难者们无甚差异，俯首系颈，听天由命。曾经听说过‘流血不流泪’，当时以为这是不向命运低头的英雄气概，现在才明白，只有死去之人才不会流泪。可惜许多人，活着活着就死了，而我亦不能例外。

魏武帝号鲍信、哭典韦、祭奉孝、奠令明，因其英雄气，方得真情；刘玄德痛失关云长，于是倾西川之兵以攻吴，虽遭败亡，其有憾乎？若法晋帝司马懿，宁受诸葛亮之大辱而不战，安可称其为雄乎？秦蜀二兵，勇懦非敌，以逸待劳，利在雍凉。且夫司马懿克日擒孟达，坐殄公孙渊，岂东智而西愚？但是养虎为患尔。

我被请到了茶水间，大人与我相对而坐，余外两人负责监督与记录。她们没有施加任何束缚，想必是知道我没有反抗能力。

“你态度还不错，好好谈谈吧！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林雪见在我进屋之前就已经换上了白色制服，胸口还挂了几枚烫金的徽章，甚是威风。

我哪里晓得怎么应对，只知道倘若回答不符合她的心意，只怕将要命丧她手。我真是平白无故挖坑给自己跳，无话可说。

“大人，如果我讲真话，比千足金还真的真话，能放了我么？”明晃晃的白炽灯颇为刺眼，令我的双眼有些干涩，在狭窄空间里挤满了人更是让我极为不适，我想早点离开。

“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我会根据你的回答有针对性地搜查你的记忆。如果你敢进行欺骗，你应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大人请问吧！我知无不言。”

“在正题之前，我想先问几个问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对大唐这个国家有不同于夷人的情感？而且你对自然科学的认知程度，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大唐科学院奋战在第一线的科研人员，这太让我好奇了。”

我能怎么回答，简直无语：“大人可以觉得我不是唐人，但是我认为我自己就是唐人。因此大唐于我自然远非没有归宿感的夷人可比，夷人看待大唐只是艳羡全球帝国的霸权地位，他们想在庞大的巨兽上站稳脚跟，想要攫取一杯羹食，大唐则是我的‘家’。虽然我们常言‘国家’者，先国而后家，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先考虑自己的小家，再考虑偌大的国家。

刻薄一点来说，对于不少夷人而言，他们其实属于完全意义上的无国籍者：他们没有自己的祖国，又无法形成对大唐的归宿感。如果真的要说得一清二白，我本人出生于大唐的江南道，而且无论往祖上翻多少代，均是货真价实的唐人。我又怎可与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遂反噬为害的蛮戎夷狄等量齐观？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或许类似于，上帝创造一块自己无法搬动的石头这般的悖论，当然我知道这个比喻打得不对，可是我很难解释在我身上发生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