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不过他打开信笺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上次他给风桥传信,就是要他抓紧时间找解药的那一封,就如石沉大海一般,至今都没有回音。
风副使还真是能耐,竟然还学会无动于衷这一套了。
回头再跟他算账。
严歇忱粗略看了信条一眼,对南阳濯州这件事算是有了初步判断。
风桥在信上说,经多边周转,方才查出南阳郡守实乃阮氏族人,平日里不大往来,但关系应该不错。
此外,当初负责从南阳押送粮米往濯州去的主粮官,如今已调往紫玉京任职,属于宫门屯卫一编,而宫门屯卫,则受管于卫尉衙。
至于这卫尉衙,他们的卫首大人李巽,可是太子殿下的忠实拥趸之一。
这桩事到此为止,其中关键的南阳郡守同主运粮官两人,别看经过如此这般的弯弯绕绕,但最后指向的,其实也只是东宫里的那一人而已。
严歇忱不信这是巧合,没有这么隐晦的巧合。
但他之前也确实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涉及到国之储本,他本以为会是一桩寻常的贪赃枉法案,可如今看来,若是继续查下去,必定免不了一番伤筋动骨。
可是。
他严歇忱统管风刃司,掌监察、除脏污、去狼藉,他自十五岁时起便慷慨为国,如今入朝十年,殷殷期望始终不变——愿朝野不再藏污纳垢,愿百姓不再颠沛流离,愿这天下河清海晏、盛世昌平。
所以,不管这事涉了谁,他都不可能放任自流。
除非他卸任,除非他身死人亡。
严歇忱立刻又给风桥传了消息回去,要他在紫玉京注意那粮官的动向,务必从他身上查清去年运粮往来。
他自己则开始着手准备去往与此事有关的最后一处地方江南郡,在此事之中,江南郡绝对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甚至比起濯州和南阳,很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不知道如今事情风声走漏,会不会被有些人抢先了一步去。
不过如今正值秋巡,全天下各郡都绷着神经,应该不会有人做出些明目张胆的违逆挑衅之举。
严歇忱暂且先把这事按在一边,准备出去先接一下林卷。
不过这次倒巧,他刚到门口,就遇上了从外面赶回来的林卷,他在门口转角一蹦,差点就撞上了严歇忱。
幸得林卷及时收脚,身形一转便轻轻巧巧地掠到了严歇忱背后。
林卷:“……”
我发誓,这真的是下意识的反应,可是我他娘的也太轻灵了吧?!这回严歇忱除非是瞎,否则他绝不可能没看见老子这一招!
事已至此,林卷无可奈何,转回身就抢了话道:“严饮冰,你看我刚那招怎么样?我这么多年还是有进步吧?”
何止有进步,简直脱胎换骨。
严歇忱抬眸看他一眼,见林卷依旧如往常般同他笑着,脸上已没了丝毫的不自在。
而且已经可以开始诓他了。
严歇忱同他笑了一下,并不提自己从他那身法中看出了什么,只应:“嗯,很厉害。”
林卷得他夸赞,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冲他挑了挑眉道:“那等我把你治好了,咱俩再切磋切磋。”
一句白话,两处肆意张狂。
严歇忱简直爱死了林卷这副尾巴翘起来的明朗灿烂样,此时他忽然又觉得,纵是此生相守无望,能认识林卷这样一个人,其实也是他人生之大幸。
严歇忱彻底不纠结了,抬起手掌掌心朝着林卷:“说好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林卷会意,蹦过去同他一击掌,清清脆脆的响声之中,林卷笑道:“谁要你让!”
后来林卷得知他们明日即将启程,当时便拉着严歇忱出去玩儿了。
一来这是他先前的承诺,有诺还是得践;二来因着昨夜大梦,经过一天的消化,他虽然已经不觉得这是个大事儿了,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严歇忱,可不能让人家白白来他梦里走一遭,得好好补偿一下才行。
不过貌似也是因为秋巡这事,城内戒严得厉害,若是换了平时,南阳城绝对就是一个不夜之城,灯火辉煌夜夜笙歌不在话下,可如今,这才堪堪戌时末,街上已经关门闭户冷冷清清的了。
他昨夜喝完酒昏昏沉沉的,能回到季宅完全是靠着本能,根本就没注意周围,所以这才不太明白情况。
哼,果然过场这个东西,在哪里都是免不了的,你南阳城分明就是一场烟花三月雨,装什么岁月静好时啊!
林卷觉得自己这回这牛皮算是吹破了。
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不想带严歇忱去香香楼那些地方,因为那虽然真是个琴楼吧,但里面的琴娘真的不免作风开放的。
严歇忱可不能被她们吃豆腐。
至于缘由,嗯……因为他和严歇忱在梦里那什么了,这和间接亲吻是一样的道理。
严歇忱碰了她们,那不就相当于她们碰了他吗?
这可不行,不行不行。
所以林卷带严歇忱简单地逛了一圈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他还撑着问了一句:“南阳好玩吧!”
“……”严歇忱在林卷面前没有良心这个东西,干笑着附和,“好玩,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