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君之肋骨（2 / 2）

许是因为满腔幽恨无处发泄，许是骨肉分离的痛楚，毗天终是忍不住，胸腔剧烈地起伏，目眦欲裂，瞳孔中射出赤红的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纵乾坤倒转，万物尽老，我必杀上九重云霄，踏平四方宇宙，报此血海深仇！”

这句句誓言，字字带血，响彻荒原。

汹涌的鲜血在雪地上奔涌，晕染成了一朵赤色的花，浓烈，决绝。

毗天将此骨扔在地上，那骨头竟跟活了似的，吸食着四处的鲜血，并挟裹着风雪，发出炽热的红光。

天摇海动，雷声轰鸣。

荒原之中，雪山震颤，白雪狂卷，黑水翻红，一时之间，只觉天塌地陷。

顷刻，风雪俱散，一通体莹白的女身裸躺于雪色的山巅。

她一身赤条条，肤与雪光同颜，目和天色同清，身量虽如花信女子般可怜可爱，神色却如垂髫小儿般懵懂无知，那纯挚的双眼，带着红尘梦醒未染尘埃的赧然，惊喜望着毗天。

这因新生尚显孱弱的小人儿赤着双足，颤巍巍地，脚步深深浅浅，向着毗天迈步而来。却因山高雪深，失足匍匐在地上，她雾蒙蒙的眼光穿过风雪懵懂地望着毗天。

毗天只一动不动，眉目间隐匿着一股子睥睨天下的狂傲，冷漠地望着这个他创造的小人儿。

她那般弱小，在这浩渺的天地间，如一只柔软的小白虫倔强地向着他，一步步，蠕动。

小人儿对毗天有着本能的亲近，因而不顾他的冷颜，只一步步爬到他面前，拽了他的衣袖，磕磕巴巴，道出了来到这人世间的第一句话：“你……是……谁？”

毗天嗓音凉凉的，俯瞰着小人儿：“我是你的王。”

小人儿呆了呆，似乎尚未理解其中之意。

“吾是尔的王，尔的筋骨为吾所铸，尔的血肉为吾所生。尔乃是吾的骨中骨，肉中肉。尔生，自当为吾而战；尔死，自当为吾浴血。此后，尔是吾手中利刃，剑之所指，刃之所至。”

毗天挥开了小人儿，任由小人儿雪白的身子淹没在风雪里。而他的侧颜如同沉默的山脊，冷酷无情。

小人儿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远处，风雷惊动，她苍白着脸，怯怯地问：“那我……是……谁？”

毗天勾起一抹残佞的笑意，伸出冰冷的手指抬了小人儿的下巴，细细地端详了她片刻，神情中带着几分激愤恍惚，目色如渊，声沉似水，道：“你是我的奴。”

他缓缓地摩挲着小人儿莹白的面皮，“此后，你便唤作奴儿吧！”

小人儿断断续续却坚定地说道：“我……名唤……奴儿，你是……我的王，我是……你的……奴。”

少女赤身裸体，毫无保留，将自己袒露在毗天面前，她仰望着毗天，仰望着她整个的天下。

毗天亦俯视着小人儿，二人四目相对，一人无知无觉，一人深沉如海。

至此，无论时光待我如何，我盼与君共生，苍茫此间，望四极浩渺，直至杀破穹天，风雷惊变。

山河日月，缓缓动矣！

茫茫九霄三十三重天，寥寥九州千万里地。上古大神诸如女娲、盘古之流相继而陨，邪神毗天横空出世，十方诸神皆惧之。适逢天下大乱，妖孽横生，修罗祸乱众生，神族濒危，毗天收四方妖邪，天下乱始平，然此役，邪神鏖战力竭，终至陨落，天上人间，难觅神踪。

——《山海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