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是有点……我之前还在想你和方医生是不是有过什么过节，后来发现你们好像不认识……是有点奇怪的。那现在怎么办？”
陆峋拧开水龙头就着凉水洗了一把脸，水滴顺着脸颊淌下来。“用不着在他身上下太多功夫，先找个人盯着他，有问题随时汇报。就让咱们队里来的那个实习的先盯着，顺便也看看那小子能力怎么样。”
“OK。”黎添比了个手势，又指了指厕所，“那个，陆哥我去放个水先。”
黎添像泥鳅似地钻进了里间，不一会就听见哗哗的开闸放水声。
4
作为一个相对落后的小村庄，沂水村的交通终归不是太发达。几辆警车把土路上的沙砾碾出噼里啪啦的碎响，在磨碾了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到达了这个村子。
乡村的环境实在是比城市好太多。天很蓝，水很清，狗吠鸡鸣声交织在一起，伴着孩童的嬉闹，四处充满着淡淡的朴素气息。天然的花，天然的树，天然的云，天然的风。每一种景象都原原本本，自然保持着最开始的样子。人也一样，在这样的风景里，活成了复杂的矛盾体。
善良又愚昧，纯朴又无知。
陆峋和杨舒啸在前面走，黎添在后面拖着鞋底蹭着地面，企图把刚刚不小心踩到的地雷蹭下去。“这柳冰为了打个针跑这么老远，也不嫌麻烦。”杨舒啸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崎岖的路面上，一想起警车因底盘太低而被迫停在村口，就觉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越来越不禁折腾了。
“一般乡下的小诊所贪图便宜，用的都是小厂家生产的盐水和药品，在成本上就比市里的随便一个诊所都低很多，所以在这里打针也就更便宜。柳冰应该是住在这里打针，其实要是这么算的话，就算加上来回的路费，也比在市里看病省上不少钱呢。”陆峋在前面走，回来拽了杨舒啸一把。
“到了！”黎添拿着导航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平房。
小诊所很简陋，没有正式的牌子，能有病人来看病全靠村民们口口相传。要不是陆峋拿了地址，他还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小平房就是能治病吊针的地方。诊所的男主人看到一群警察忽然出现在自己家，吓得半天没敢说话，脸像是被秋风冻住了似的，有些心虚的表情从警察进门的开始就一直没变过。
平方被隔成了四个区域。对着门的是一个用来看病的小桌子，桌子上铺了听诊器和血压计，几个瘸腿的凳子杵在桌子旁边，风一吹嘎吱嘎吱直晃。右边最大的屋子是点滴室，里面有不少人，但大多数都是小孩子。父母们坐在铁床上一边喂孩子吃零食，一边仰头看点滴。只有少数几个中年人是自己来看病的，扎好针直接往凳子上一瘫，立刻沉入梦境，从那刻红尘俗世便与其无关，连什么时候该换药都得别人看着。处置室就在屋子旁边的小隔间里，堆满了葡萄糖和盐水。在门口破旧的玻璃展柜里，还摆着几种退烧药。
“警察同志啊，柳冰发病能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就是一个看病的。她过来打针就收了个本钱，多余的我都没要！再说害她我图啥啊！”齐大夫的脸扭成了歪瓜，相当委屈了。
“没说你害她，我只是想知道她那两天有什么症状，你都给她开的什么药。”陆峋坐在瘸腿的凳子上，用自己的腿强撑着坐稳。
“她说她头疼咳嗽，我就开了几天的炎琥宁，后来咳嗽也没见好，我就开了点红霉素。”
“打针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没有啊……我们的药都是合格的药！她就是最后那几天好像脾气不太好，不知道谁惹着她了，我也没管。”
发黄的塑料门帘被掀了起来，一个男人拎着塑料袋进了屋，刚准备喊大夫就被眼前的景象憋了回去。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民公仆坐在这里，有些发懵。齐大夫连忙站起来，“来啦！小许！过来给老孙扎上！”
老孙站在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老齐，怎么的了这是？”
“一点别的事，没事！你先进去等会儿吧！”
小许站在处置室朝着门口亮了个嗓门：“孙哥！你的药今天就剩最后一次的了！”
“知道！我今天带来了！“老孙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瓶药。老孙向来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也没多问便拎着袋子走进里屋了。
“怎么，你们还可以自己带药过来输液吗？”陆峋看着老孙的身影问。
齐大夫瞪了一眼小许，埋怨这个丫头片子说话从来不看场合，当着警察面什么都敢说。
“这个药我们都得看卫生所证明的，哪能人家让输我们就给输呢是不是？”齐大夫的脸皮堆在一起，挤出了一个相当谄媚的笑。
“他们带来的药都放在哪儿啊？”
“处置室里，都摆着呢！”
陆峋站起身，准备往处置室走，齐大夫大步走过去带路。病人自己带来的药都摆在最上层的架子上，每个小瓶上都有一个标签，写着病人的名字。杨舒啸看了一眼满屋子的病人，忍不住问：“你们每天这么多病人，就你们两个能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啊，前两天有那个小赵还行呢，他这一走我们成天连轴转！”小许趴在桌子上登记药品，嘟嘟囔囔回了一句。齐大夫脸色都变了。
“小赵？”陆峋眯起眼睛看着齐大夫。这老头明显招架不住这个气势，语气里带着点讨好。“小赵是上个月招的一个学徒，就呆了一周。那小子还挺精的，可能嫌弃我们这破地方吧，没留这儿。”
“他什么时候走的？”杨舒啸凑了过来。
“那两天的药都是他配的！柳冰姐走了之后他就走了！”小许嘴依然快得很，生怕错过每个立功的机会。
这倒是很奇怪了。柳冰在亲戚家打过针，回家后行为便出现了异常，所以问题只能出现在她来打针的那几天。恰巧亲戚家来了个学徒，给柳冰配药后便离开了这里。虽然说如此推断有些牵强，但诊所的病人太多，一个新手在忙乱中配错药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好意思，”陆峋看了看小许，“这个小赵的资料还麻烦给我们一份。”
齐大夫狠狠地瞪着小许，小丫头有点心慌地看了陆峋一眼，马上就妥协了。
“好……”
陆峋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陆队长，我是祁思皓。”实习警察脆生生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点青涩。
“讲。”
“方昱珩都呆在家里一上午了，连个动静都没有，一直没出来过……”
“你该不会是走神了吧？他怎么可能不去上班？”陆峋想了想，有点怀疑这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子。
“不可能啊，我全程盯着他们家楼下的楼宇门哪儿都没去，他要是出去了我绝对能看见……嘶……”一阵冷风灌进祁思皓的领口，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陆峋思索了一下。
“这样，你再盯一会儿，如果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对面传来的声音像竹笋拔节一样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