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 2)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四号。
西里斯·布莱克站在这户人家对面的树丛后面,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或者说它。他变形成一只狗,那么瘦,谁也不会发现它正静悄悄地从树叶间张望,即使是摄魂怪也不能。
摄魂怪是看不见的,没有眼睛的东西怎么能够拥有视力?不过它们可以意识到人的感情,从而感觉到怎样才能靠近人。可是如果你变形成一个什么动物,它们就很难感觉到你,至少不会把你当成人……因为动物的感情混乱而又没有人类来得复杂。
西里斯自认为他对摄魂怪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了,毕竟他整整十二年来都和这些东西被关在一起,在阿兹卡班,巫师监狱。
囚室里到处都是尖叫和哭喊。摄魂怪以人类正面的情感为食,它们吞噬犯犯人们所有的信念和好的感情和思想,又让最黑暗最可怕的回忆在他们脑海里不断重现。所以被关在阿兹卡班里的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绝望地死掉了。西里斯在这群人之中罕见地保持了清醒,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他是被彼得·佩迪鲁陷害的。
可是他既没有在被傲罗带走的时候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在入狱后尝试逃跑。他认为自己理应接受这样的惩罚。
——直到康奈利·福吉来到阿兹卡班。
就在福吉带来的报纸上,西里斯看到了,头版照片上红发的一家子站在金字塔前,其中一个儿子的肩膀上趴着一只熟悉的老鼠。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个样子的老鼠,还缺了一根指头……
叛徒,是那个叛徒彼得·佩迪鲁!
那一瞬间,西里斯感到自己心脏紧紧皱缩起来,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自己还拥有一颗跳动的心了。
为什么彼得要做一只老鼠藏在巫师家庭里?西里斯是明白的,这个家伙一贯爱寻求比自己强大的人的庇护——他当然不敢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杀人,可是一旦他从韦斯莱家得到一点儿伏地魔和他的群僚再起的风声,他就会迫不及待地对詹姆斯的女儿不利,借此再度投奔食死徒的!西里斯从未觉得这十二年来他的头脑如此清醒过,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有他可以保护詹姆斯的女儿——
他要去霍格沃茨,去除掉那个叛徒。
福吉走后的那个晚上,摄魂怪打开了西里斯的牢门给他送食物。摄魂怪阻挡不了他,他变形成了一只狗,看准时机从那些怪物身边溜走了;阿兹卡班的大门阻挡不了他,因为他是那样瘦,轻而易举地就从铁栏杆之间穿了过去;北海也阻挡不了他,有一股信念在他身体里燃烧着,支持着他以狗的形态游泳回到陆地……
但是有一个人使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哈莉,哈莉。他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在灌木后面用目光寻找可能是那个女孩的身影,然而他却没能找到。透过女贞路4号的窗户,西里斯只看到客厅里有一个少说也有四层下巴的胖小子,一个脖子很长的干瘦女人,一个留着胡须的粗壮的男人,还有一个和这个男人长得很像的壮实的女人。
她不在这里吗?西里斯在灌木中呆了一会儿,他本来希望至少能远远地瞧上一眼,但是现在他似乎只得继续北上了。
狗也是有失望的情绪的。怀着这种糟糕的情绪,西里斯准备离开小惠金区。好在没过多久,幸运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快要来到街区边缘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人高喊了一句“哈莉”。西里斯看过去,发声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高个子男孩,脸上长着雀斑,正站在一所养老院前。
养老院门口的女孩也听见了这一声呼喊,她正在和旁边穿着护工制服的男人说话。那个女孩穿着很短的百褶裙和大网格的网袜,耳朵上挂着许多耳钉,很像西里斯毕业后住在伦敦时见过的街头少女。那个女孩把面孔转了过来——西里斯的呼吸暂停了一瞬。他马上便认出来了,那个女孩一定是哈莉,她长得和莉莉很像……
哈莉向那个男孩招了招手,然后就再度转回去同那名男护工对话。西里斯看到那个高个男孩靠到他身旁的一部摩托车上,身体不安地扭动了几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帅气的姿势。他的眼睛里有很明显的期待,对这样的眼神西里斯简直再熟悉不过,詹姆斯十五岁和十六岁的时候,也总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莉莉的。
想到詹姆斯,他的心又痛苦地皱缩起来。
为了听清楚哈莉和男护工的谈话,西里斯又在绿化植物的遮蔽下靠近了一些。这下他看得更清楚了,哈莉的眼睛,他十二年前便见过的,和詹姆斯的几乎一模一样。
“——像你这样不需要志愿者小时还来帮忙的学生不多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那名护工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一张二十面值的英镑出来,“我知道德思礼他们对你不怎么样……这个给你,拿去吧。”
“这其实没必要,收钱的话就谈不上是志愿者服务了。”哈莉没有伸出手去接,“况且我也只是假期来搭把手而已。”
“这是我给你的,和机构没关系。”男护工佯装生气地板起面孔,“难道你不愿意让我做个好人吗?”
“好啦,好啦。”她轻轻笑起来,收下了那张钞票,“谢谢你,阿斯顿先生。”
“快回家去吧,已经要日落了。就算你不喜欢和德思礼待在一块儿也不要出去和弗兰克他们胡闹,前几天新闻说有一个很危险的杀人犯越狱了——”
见哈莉和护工道别向他这边走来,男孩试图很帅,但是在西里斯看来实际上有点儿傻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嘿,阿斯顿那个老家伙给你报酬啦?”
哈莉却没在意他问了什么,两眼亮闪闪地盯着那台摩托车瞧:“你考出驾照来啦?”
那男孩点点头,开心地邀请起她来:“是不是看起来很棒?我可以载你去兜风。”
“今天还是算了,弗兰克。”哈莉嘴上拒绝了他,目光却在摩托车上留连忘返,似乎很想要伸手去摸摸烤漆,“弗农姨夫的妹妹前几天来留宿了,晚上是她的欢送晚餐,要是不回去的话之后我会被佩妮姨妈念叨死的。”
“那我送你回去!”
“我还是想要用走的,摩托车速度有点太快了。”她叹了口气,“真不情愿回去啊。”
哈莉走在前面,名叫弗兰克的男生在她身后推车默默跟着,西里斯悄悄在阴影中追上他们的脚步。他看见弗兰克几次想要开口搭话,又因为话题不够好而泄气地闭上嘴。
然后弗兰克终于说话了:“你——九月份又要走了,去那所寄宿学校?”
“嗯,在苏格兰。”
“我可以去看你的!我是说,我一直都想去苏格兰瞧一瞧——”
哈莉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开学就要十年级了,十年级以后的成绩很重要的,课程也不容易。”
“只是去看一眼——”
恐怕你就是去了也看不见,麻瓜就算来到霍格沃茨门口,也只能看到破烂的废墟。西里斯有点儿同情起这个男孩了,哈莉看起来对他并没有丝毫朋友以外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