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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哈莉颠了颠那个袋子，居然没有感受到多少重量，“好反物理哦。”
“反什么？”德拉科挑高了眉毛，“物理？”
“麻瓜的一个学科，是研究物质和能量的本质与性质的科学。”
德拉科点点头，看起来似乎不敢兴趣：“哦。”
陪德拉科逛完书店哈莉本来是准备送他去车站的，然而她这么提议以后德拉科却一反常态地展现出对沿途橱窗内商品的无限兴趣来，看到什么东西都要问一句这是什么，有什么用，什么原理，好学程度和韦斯莱先生有的一拼，哈莉为他讲解得口干舌燥。在餐馆补充好水分吃了点东西后，她一看手表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不好。”
“嗯？”德拉科莫名显得很高兴，期待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哈莉就要公布什么喜讯一样。
“这个时间点不知道还有没有开往威尔特郡的火车啊……”
和她相比，德拉科这个可能回不了家的人倒是不怎么着急，跷着腿说：“那就不回了。”
“可是我姨妈肯定不会允许我把同学带回家的……”她苦恼地咬着叉子，“要不我带你去住旅馆？不对，未成年人没法自己登记入住……或者我送你去破釜酒吧？那边我记得可以住宿。”
德拉科露出了一瞬失望的神色，很快又摆出他那副讨人厌的高傲派头来：“我怎么可能去住那种破破烂烂的地方？”
哈莉歪着脑袋想了想，一个主意蹦了出来：“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站在一个无人的街头角落，这里显然治安不是很好，头顶的灯也非常昏暗，气氛很有一种谋杀案案发地点的味道。
“在进去之前还要做一些准备嘛。”哈莉说着在裤子口袋里掏着，“我放在哪个口袋了？哦，这里！”
德拉科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魔杖？”
“对呀。”
“你知道未成年人在校外使用魔法是违法的吧？”他说，“我们身上有踪丝，要是使用了魔法会被魔法部检测到的。”
“没问题的。”哈莉朝他笑笑，“至少我已经用过好几次魔法了，都没被发现过——而且这不是我的魔杖，是我从翻倒巷买的，据说是由黑巫师留下的二手魔杖。”
现在德拉科看着她的眼神变得特别古怪了：“你要做什么？”
“我们要去的地方呢，有那么一点点对年龄的小限制。”哈莉用手指捏着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我们身高说是成年人应该没人会怀疑，所以只要在五官上用一下变形术就好。”
她用魔杖指着自己，想象着照片里妈妈的样子开始给自己变形。甚至连镜子都不需要，哈莉轻车熟路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这样做过许多次了。完了以后她又给身旁的男孩的脸变形，德拉科似乎有点紧张，在她放下魔杖后问了句：“怎么样？”
“还不错。”这根魔杖除了黑魔法，其他咒语用出来都没有冬青木的那根魔杖效果好，索性哈莉最擅长的科目就是变形术，即使没那么顺手效果也绝对不差，“我参考你爸爸的样子给你变形的。”
她上下打量了德拉科一番，把他的衬衫袖口挽上去，然后又解开他领口的一颗扣子：“这样就差不多了！”
“其实我长得比较像妈妈。”德拉科说完，笑了，“走吗？”
哈莉带德拉科来到这条街一个其貌不扬的门前，推门进去的一瞬间，五彩的灯光和音乐声迎面而来。屋子中间是一个大舞池，旁边有许多人坐在吧台喝酒。哈莉贴着德拉科的耳朵说：“在这里绝对不要随便喝别人递给你的东西。”
德拉科正新奇地看那些在舞池里的人，听见她这样说也挨着她的耳朵问：“为什么，难道有人下毒？”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手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是一些散装类似糖果的小东西。
“嗨，这些都是新品。”她拍拍那个小篮子，“要来几个吗？”
哈莉直接拒绝她：“不了，谢谢。”
女孩无趣地走开了。
“刚刚那种东西也千万不要接受，德拉科。”哈莉说，“要是吃了，最坏的结果大概比服用迷情剂还要糟糕。”
“不过其他就不用担心了。”她朝德拉科露出一个笑容，作邀请状地向他伸出一只手，“要来跳舞吗？”
“没想到和你玩也挺开心的！”哈莉说，“以后要是再来伦敦你也可以找我呀。”
离开俱乐部时，天已经有些亮了。街上没什么人影，时间还早。他们两个坐在公交车站，哈莉已经交代过德拉科搭这条线就会到国王十字火车站，之后只要去买前往威尔特郡的火车票就可以了。
她看了眼公交车站牌下的时间表，又对了下手表上的时间，接着就瘫倒在长椅上：“首班车还有二十分钟来，我先睡会儿，你走的时候叫醒我就好。”
德拉科正在研究车站等候厅里的地图，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发现哈莉仰着脑袋靠在长椅上已经睡着了。
他嫌弃地看了眼哈莉，居然这样张着嘴巴就睡着了……这幅样子真该让学校里那些对她有好感的男生看看。
德拉科把她的下巴托上去，哈莉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醒来。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德拉科就这样坐在她旁边对着她的睡脸发起呆来。
变形魔法已经被解除了，他们又变回了本来的样子。这个距离下他甚至可以看清哈莉的睫毛，他知道那对眼睛睁开后是什么样的，可是哈莉·波特的神奇之处就是，即便离得这样近，她还是让人觉得她是一个谜。
他知道她喜欢的作家是毛姆，知道她讨厌天文学，知道她非常擅长黑魔法……上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哈莉告诉了他在密室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十二岁就能使用出钻心咒，毫无疑问，她是黑魔法的天才。
实际上比较触动德拉科的是，他明白这件事情哈莉只告诉了自己一个人——她不可能对格兰杰和韦斯莱说，也不可能告诉邓布利多。他是唯一知道全部的人！哈莉对他很慷慨，几乎知无不言，可是德拉科依旧感觉他看不懂这个人。
今天刚刚到达特拉法加广场之后的五分钟内，对德拉科来说感觉就像自己是为了寻找迷宫出口而奔走的蒲绒绒一样。广场上的人很多，多到让他心烦意乱。毫无疑问，德拉科并不习惯周围都是麻瓜。事实上，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与朋友在巫师的街道以外的地方碰面。
——朋友。
在德拉科的世界里，这个词原先的意思不过是家庭之间有联系，斯莱特林学院中关系较为亲近的同学。但是在遇到哈莉——更准确地说，是对她产生兴趣之后，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哈莉说如果被带入密室的人是他，即便他有很大不被继承人伤害的可能性，她也一定会去救他。没有任何斯莱特林学院中的“朋友”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然而她讲这句话时神色极为坦荡，像在说什么理所当然、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决定的事情……或许对哈莉·波特而言，这样的事情的确不需要犹豫——比起考虑要不要去做，还不如思考该怎么做到。
哈莉是个危险的存在，这点德拉科早就看出来了。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势必会被卷入各种麻烦的事件，而且她从不会为将朋友带进危险而感到后悔。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是个善良的好人，可是在德拉科看来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他也难以形容，因为哈莉身上的界限非常模糊。她在某些方面异常争强好胜，可是又没有立下伟大事业的想法；不会抛弃同伴，可是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并不会对世界的不公和险恶提出质疑，或者无条件地帮助不认识的人……
可是德拉科不愿意去考虑放弃和她做朋友的可能性。上一次他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是因为生日时得到了什么新颖的礼物吗，是爸爸给他买了昂贵的魔法道具吗？都不是，仅仅是因为看见一个人把手指卡在了椰子里。
那么他自己呢，他对哈莉的兴趣到底是什么呢？
德拉科想到那个麻瓜厨师所说的话，决定做一个实验。他唤了一声女孩的名字：“哈莉。”
哈莉没有反应。
“波特？”
没有反应。
“疤头？”
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德拉科想着，慢慢凑近了她的脸，低头亲上了她的嘴唇。
过了几秒，德拉科抬起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思考起来。
好像除了挺软的——也没什么别的感觉的了嘛！他突然间觉得非常轻松，像是找到迷路很久后终于找到了方向。
过了一会儿德拉科又想到，这搞不好其实是她的初吻？他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等哈莉以后有了男朋友他再告诉她这件事情，那个时候她的表情肯定会很好玩吧！
这样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巴士来了。德拉科站起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轻轻踢了哈莉一脚：“喂，起来，我要走了。”
“嗯？我知道了……”
哈莉艰难地揉揉眼睛，不情不愿地从长椅上坐起来。等到德拉科登上巴士，她还是一脸迷糊：“再见，德拉科。”
巴士的门关上了，他透过车窗看到哈莉转过身背对着自己挥了挥手，接着就没有回头地走向远方。
他好像一直都在看她的背影。
不过没关系，德拉科微笑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再见面了。他在心底悄悄说，再见，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