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恕行,就是我的字。”萧恕行道。
“恕行是字,那名呢?”南烛道。
“单名一个行字。姓萧,名行,字恕行。”萧恕行道。
“这算不算偷懒啊,在名里添一字为字。”南烛笑道。
“大缙王室取字历来如此,满十五岁便自己选一字冠入名中为表字。”萧恕行道,“效仿晨帝与栾华君。”
“这是什么说法?”
“晨帝与栾华君是同胞兄弟,一人名启,一人名庚。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他们取的字便是启明与长庚。兄友弟恭,也是一桩美谈。”萧恕行叹道,“可惜晨帝英年早逝,栾华君也是天妒英才,在晨帝统一三国前就去世了。”
“取个名字还有这么多讲究,那恕行二字是什么意思。”南烛道。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萧恕行解释道,“意思就是按照推己及人的恕道尽力去做,没有比这更近的求仁之路了。”
“求人?”
“仁义的仁。”
萧恕行没有做先生的经验,也不记得启蒙时先生是如何教的了,索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教。
他教的快,南烛学的也快,倒十分默契。
就这样断断续续学了几天,等南烛学会了大部分常用字后,又翻出之前萧恕行写下名字那张纸,道,“恕字拆开是如心,如自己的心意。”
“也可做如心解。”萧恕行笑道。
南烛放下那张纸往前几步到萧恕行跟前,两只手攀在他肩上,踮脚,轻轻的吻在他唇上,一触即分,然后仰着头看他。
心底的那根弦被撩动颤个不停,仿佛全虞鹤的烟花都在脑子里炸开,心里乱到极致灵台反倒更加清明,萧恕行低头道,“是小禾教的...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喜欢吗?”南烛黯然道。
萧恕行曾问过,在她心里,自己是什么人。
南烛直言道,“最重要的人。”
萧恕行当时还哐啷一声打翻一杯茶,看似神色淡定的吧杯子扶好后,眼底却掀起了万丈狂澜。
“是你把我带出来,给了我现在所有的一切。”南烛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半晌才把方才未说完的话补上。
一句话就把萧恕行那狂澜拍到了岸上,再起不了半分涟漪。
萧恕行反问,“你喜欢吗?”
南烛不明所以。
萧恕行叹口气道,“你不必如此的。”
南烛紧紧搂住他,慌张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萧恕行摸着她的头,“你便是什么都不做,我光是看着你就已经很开心了。”
南烛把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我希望对你来说,我是有用的,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北昭境内。
谢府,半个时辰前还尽是哭喊求饶声,此刻却是寂静一片,连呼吸声都没有。
君迁子松开那个男人的脖子,他是这座府邸的主人,方才还是最后一个活人,现在也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地上也全是尸体,男人女人,老人孩童,全都死相可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还有被切了手指脚趾的,除了那个主人,这里竟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
哪怕是没了嗅觉,只是看着脚下蔓延的鲜血,君迁子仿佛已经闻到腥味一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匕首,从那男人的尸体上撕下一块布,仔细擦掉匕首上的血迹。
“两百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君迁子把匕首塞到衣襟里,头也不抬道,“你早知他在这里。”
院子里的一棵老榕树上,玄珠一手提着阿轻的衣领从树上一跃而下,“你这么做有意义吗?”
“我当着他的面杀死他的妻子,孩子,父母,杀了他所有亲近之人。”君迁子笑了,脖子上一块墨玉露出来,小心翼翼的把玉塞到衣服里面,还隔着衣服轻轻的拍了拍,动作温柔的像是在安抚什么。
玄珠瞟了那块墨玉一眼,撇开视线,“你从那里逃出来时,可遇到过什么人?”
“遇到一个青衣女子,她只看了我一眼便走了,也没有要抓我回去的意思。”君迁子对那个女子印象颇深,道,“好像是美人图里的人。”
玄珠没再问关于那女子的问题,看着地上那具尸体道,“不过是把两百年前的悲剧重演一遍罢了。”
君迁子执拗道,“不会的。”
“谢衷和,生平三十载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平日乐善好施,是个难得的善人。”
君迁子道,“那与我何干。”
阿轻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攥住玄珠的袖子怯生生的看着君迁子,这人的皮肤白得可怕,头发眉毛睫毛也都是白的,甚至连眼睛都是极浅的颜色,像琉璃珠子一样,一直在眼眶里左右晃动。就在她默默观察时,这双眼睛的主人看向了她。
君迁子似乎这才注意到玄珠身边这个少女,“新收的小跟班?”
玄珠不置可否,那日顺手救下了这孩子,待她清醒过来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记忆还停留在被村民杀害时,胆子小的可怜,“这小孩叫阿轻。”
“阿轻。”君迁子弯下腰笑着跟阿轻打招呼,语调比他那张脸还要僵硬却偏偏要往温柔可亲的方向拐,越拐越怪,“要不要跟哥哥去侯府玩?那里有好多好玩的,还有一个很温柔的大姐姐,都没人跟她说话,你去了她一定会很开心。”
阿轻躲在玄珠身后不敢答话,玄珠挑眉道,“你不记得她了?”
君迁子盯着阿轻看了半天,琉璃似的眼珠突然停止震颤,“她是...南絮?”
“将近两百人,难为你还能认出来。”玄珠道。
“你是特意去寻她?”君迁子道。
“我寻的可不止她一个。”玄珠意有所指。
“你要做什么?”
“受人之托。”刚君迁子说要回侯府,便问道,“东西没找到?”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