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昱候一共三个弟子,我,薛野,和秦羽。”萧恕行本来就不饿,见她吃好了便唤来伙计结账。“秦商年纪大身子又不大好,昱候认义子收徒弟都没轮到他,不过在其他方面,昱候还是颇为倚重他的。”
结完账二人走出去慢悠悠的散步消食,严亭为秦肃翻案一事南烛也有所耳闻,“那秦商秦羽两兄弟回到虞鹤为何不投奔大司农,反倒入了昱候府?”
“他们到虞鹤时陶围正带着人在外面他们,恰好与陶围错过。后来去了陶府,被陶夫人一番羞辱后赶了出来,这才被昱候捡回了家。陶围回府后听说此事便要休妻,不想陶夫人也是烈性女子,当晚便悬起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了。陶夫人本性不坏,也是为了丈夫的前途着想。陶围本来有望升任太尉的,却因为秦肃做了好几年冷板凳...这件事后秦商秦羽兄弟二人也心存愧疚,更不好去陶府了。”萧恕行招手把一个一直跟在不远处的侍卫叫过来,把刚刚另外买的两壶果酒交给侍卫,自己则空着手继续散步。
也不算空手,萧恕行身上还揣着那个陶俑,也不知她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刚买来的小兔子都能落在酒楼里。
太傅府里气氛异常紧张,从那□□会回来到现在,严嵩都没跟严亭讲过一句话,任严倏在中间如何调停都不行。
此刻,持续已久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看着地上被打破的茶盏,严倏心道可惜,刚想叫人过来收拾,就见他父亲进来了。
严亭抱着卷宗从书房出来,隔了堵墙也能听到他大哥在骂他侄子,几乎要用尽毕生所学,把严倏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严倏被这飞来横骂砸晕了,一脸懵懂道,“敢问父亲孩儿错在何处?”
严嵩更生气了,指着他道,“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孩儿是真的不知啊。”严倏委屈巴巴,总不可能是因为他打碎一个杯子吧?
“你还不知错?!”严嵩道。
严倏咬牙道,“孩儿知错了。”
严嵩怒笑道,“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严倏真的不知道哪里惹到他爹了。
“连错在哪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知错?满嘴谎言!看我不打掉你的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撒谎!”严嵩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就要往儿子身上招呼。
严倏紧闭嘴巴,多说多错,还不如挨几下呢。已经做好了被抽的准备,结果鸡毛掸子迟迟没有落在身上,抬眼一看,原来是被叔父接住了。严倏对叔父释然一笑,心中无限感激。
“你还笑?!刚刚没被打到你很得意是吗?”严嵩说着又要打,严亭拦住他,对严倏道,“倏儿先出去吧,顺便把门关上。”
严倏对救自己逃出生天的叔父感激不尽,立马退后几步跨出门槛带上门,刚准备离开,就听里面他叔父道,“大哥,你生我气打我骂我都行。何必迁怒于孩子。”
严倏戚戚然,对这个世道充满了绝望。
严嵩扔了鸡毛掸子,冷笑道,“打你?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打得过你?”
严亭把鸡毛掸子捡起来放回去,又把严倏打碎的茶盏收拾好,酝酿良久,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大哥消气。
“王上也有换人的打算,若不出错,当是我官复原职。”严亭试探道。
严嵩被他激得火气更盛,“如今的大缙不过是烂苹果表面光,你就非要趟这趟浑水不可?”
严亭从衣襟里掏出一片粗布,上面满是血色字迹,把血书递给严嵩,深吸一口气道,“当年不知进退得罪人的人是我,可偏偏...因为严氏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便对师兄下手。秦肃,是为我所累。”
严嵩展开那块布,好像在水里泡过,上面字迹有点模糊,但还能分辨得出来写的什么:
君信吾否?
君任廷尉九载,肃清吏治克己奉公,然四面树敌难免殃及自身。
吾有一言望君谨记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凡事留有余地,方可长久。方能如君所言,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吾今身陷囹圄自知无力回天。一愿君初心不改,护百姓以安宁。二愿家中妻儿君能照拂一二。
愚兄感激不尽。
万望珍重。
严嵩无言,沉默半晌方道,“你从来都学不会何为明哲保身。这血书,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昱候?还是?”
“几年前偶然得到。”
他不愿说,严嵩也不追问。
朝臣结党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昱候这些年揽权揽得越发明目张胆,对此缙王表面十分纵容,暗地里却想方设法削弱昱候的权利,甚至不惜提拔冯瑞来分权。
当冯瑞被捧到一个昱候接受不了的高度,不用缙王动手,昱候都容不下他。
一箭双雕,既能彻底除去冯瑞,又能制衡昱候。
“王上也好昱候也罢,如此大的手笔,不会只是为了替秦肃申冤。就算这回目的相同,但到底是王权之争,只要你掺和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严嵩神色严肃道。
“我知道。”严亭轻声道,“但这是可以光明正大还师兄清白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