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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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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辈子都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

“哎呀......”

“阿晏......”

少年狡黠地眨了眨眼,男人湿热的吐息烫着他的耳,两个声音在耳边重合:“回不去了......”

他最后的记忆是萧起伏在他颈侧,喘息着低声道:“阿晏,陪着我......”里头有多少意味他已经没精力去深究了。

......

谢方晏欲盖弥彰地偏了下头,掩饰道:“没什么,吃饭吧。”

萧起虽然奇怪,但见他不愿意说,便顺从地拿起了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道:“是该趁热吃。”

因为知道萧起今晚要来,小厨房的御厨特地做了一桌拿手的大菜,平常人对着这桌菜准要食指大动、口里生津,但今晚两人心事重重,没吃几口就撤了桌。

内室里,谢方晏全身泡在浴桶中,萧起站在他身后,袖子挽着,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小瓢,舀起水浇在他头发上,一只手挡在他额前,防止水冲到他的眼睛。这种事他做过无数遍,侍候得很好,谢方晏刚开始的时候反抗过,还让他滚出去,后来便由着他了,反正都是男人,何况,他们之间早已什么都发生过了。

洗了发,萧起从架子上取过一张大毯子递给他,自己转身出了屏风,吩咐下人再准备一桶水。

待到萧起沐浴完出来,谢方晏已经躺下背对着他睡了。他拿了干净的帕子,坐到床边,伸手一摸,那头黑发果然还湿淋淋的,一看就是草草擦了两下就不管了。他铺了一张帕子在腿上,让谢方晏枕在上头,开始给他擦头发。

但这次谢方晏睁开了眼。烛光在他莹白的皮肤上撒上一层蜜色,那对柔软如絮的长睫毛向上微微卷着,他只是懒懒地、带着朦胧地抬了下眼皮,乌黑的瞳仁正好对上萧起的。

萧起对他笑了下,手上依旧揉着发,道:“我以为你又要装睡。”

谢方晏眼睫颤了颤,沉默片刻,道:“萧起,为什么?”

“什么?”

谢方晏注视着他的眼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许久,转过身去,像是话到喉头又实在不知如何说,便索性咽了下去:“没什么。”

萧起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司徒清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谢方晏闭上眼,那头黑发还在萧起手里,他方才翻身的时候还不小心扯了一下头皮,他有些不耐烦,“别管了,它自己会干的,睡了吧。”

萧起才不听他的,他细细地给他擦干头发,道:“不行,湿着头发睡会患头风的。”

谢方晏便随他,自己合上了眼睛。

大雪压松,寒梅凌霜。年关将至,这是朝廷臣子们一年中最忙碌的时间段之一,只有把公务早早地做完了众人才能安安心心地过个好年。萧起也不例外,他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御书房里处理奏章,傍晚再挤点时间过来同谢方晏吃一顿晚饭。

这个时候,最清闲的莫过于谢方晏了。他保持着巳时起、亥时息的传统,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看书,兴致来了还能去御花园走一走,下人们披风、手炉一样不落地带着,吹来一阵西北风都恨不得冲到谢方晏身边去给他挡着,生怕把人冻病了。

送谢方晏回江南的事,萧起已经给了准话,过完廿三就出发,届时公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又是年初,正好可以借着微服私访的由头去一趟江南。

也就是说过完这最后一个年,就可以离开这座皇城了。

谢方晏呼出一口白气,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落下了,落得一身轻松,可不知怎的,突然没了那东西,反而觉得心里那块地方空荡荡的。

要过节了,松露和一群小丫头凑在一起剪窗花,鱼跃龙门、喜鹊登枝、连年有余,各有各的花色,红艳艳的纸屑落在脚边像落了一地的红梅花瓣。

太监们也开始张罗着挂灯贴联,虽然这座宫殿不会有别的什么人进出,大伙儿还是干劲十足地装扮着,捣腾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来。

其实自谢方晏来了之后,这里每年都是这么过春节的,但往年的春节是什么景象、大家都在做什么,谢方晏好不关心,他甚至不知道随身伺候他的宫女叫什么名字,偏偏在这最后一年,他举目四望,发现原来自己身边还有这样鲜活的一群人。

他忽然有了兴致,放下手边的书,从窗边站起来。松露以为他要出门,连忙放下手中的红纸和剪刀,准备去取厚的披风来。谢方晏却虚摆了一下手,随手搬了张椅子坐到她们剪纸的圆桌旁去了。

几个丫头吓得不行,剪刀差点戳到自己的手指头,纷纷站起来要行礼,他却道:“做你们的,我闲着无趣,想听你们说说话。”

几个小丫头方才剪纸的时候确实在闲扯着一些琐事打发时间,但这些东西在同自己一样的下人之间说着玩也就算了,怎么能在主子面前碎嘴?

一人忙道:“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奴婢们随意说着打发时间,怎好污贵人的耳。”

谢方晏笑道:“我倒觉得有趣得很。你方才说你隔壁家的王婶子手脚不干净,总爱在邻里乡亲家里头摸点什么,后来呢?”

见他一定要听,那宫女只好磕磕绊绊、干干巴巴地继续道:“后......后来有一天晚上,她......她串门儿回来路过我家,见我家门旁种的一排韭菜长得不错,弯腰去掐了几根,可巧那天我爹忘记栓狗绳了,狗追出去撵着她跑了十里路......”

耳边突然一声轻笑,除了松露以外,大家齐齐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面前那个笑得不能自持的公子,那个三年来只有冷脸,没露出过一丝笑容的谢方晏。

他像是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笑得不能停下来,直笑出了泪花。这么看着,他倒真是个美男子了,不再是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他也会围在姑娘们剪窗花的桌边,为了一个不算是很好笑的笑话而捧腹。如同冰雪消融,露出一副有温度的身躯,一个生动的灵魂。

见他喜欢听,姑娘们便叽叽喳喳地重新聊开了。聊自己的青梅竹马,谢方晏会真诚地祝愿他们幸福。聊宫中讨人厌的管事嬷嬷,谢方晏会赞同地点头道,这个嬷嬷呀,她从很早以前就这样了,当初我们也怕她怕得不行呢。但是她们尽量避免谈一些家乡趣事,因为谢方晏会笑很久都停不下来。

谢方晏自己也讲故事给她们听,不过他讲的基本都是历代正史还有他这些年打发时间看的一些市井杂书,小丫头们没怎么读过书,他便用简洁明了地语言来陈述,他的声音好听,人也长得好看,大伙儿都喜欢听他讲,她们哪知道,当年眼前这个人也曾是用这样温柔的声音慢慢地把她们的陛下培养成如今这副出色的样子。

渐渐地,连小太监都各自搬了小凳子围在谢方晏身边听他讲故事。

待到萧起过来用晚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主仆和睦的景象。

众人大惊,赶紧起身行礼告罪,萧起不在意地摆手,道:“你们主子高兴朕就高兴,往后可以多陪他聊一聊。去准备晚膳吧。”

宫人们见没有怪罪,心下一松,连忙鱼贯而出,只留下谢方晏和萧起两人。

谢方晏见到萧起,笑容淡去了一些。萧起早已习惯他这样,只道:“我很久没见过你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谢方晏的眼神越过他落在窗外,轻声道:“我也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其实他记得的,自己上一次这么轻松快乐的时候。

那年也是春节,先帝宴请群臣,他作为安阳王世子也出席了那次宫宴。自己的父亲逝世后,谢氏一脉便有衰弱迹象,所幸太子萧宸宠信自己,谢氏的地位得以稳固。席间有不少人前来敬酒,灌得他有些熏然,借了更衣的由头出去醒醒酒。

本来打算去荷花池吹吹风,却在拐角处不小心听到宫女们的私语。

“今年宫宴四皇子又没来呢。”

“四皇子?哪个四皇子?”

“哎呀,就是绣女生的那个啦。”

“哦,你说绣女生的我就知道了。反正陛下又不看重他,他来不来又不打紧,伺候好坐在陛**边的那位才是正紧事......”

突然一声尖嗓响起:“都杵在这嚼什么舌根呐!不像话!太子殿下方才说要库里的那坛梅花酿,还不快取了来!”

然后使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谢方晏知道她们走了。

他突然改了主意,转身朝内宫的方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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