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等医生做完手术，已经是深夜了。

在一堆白衣人员的簇拥下，零被推倒了第六层的监护室，所有的医疗数据都通过系统及时传递到了负责人手里。

为首的医生告诉顾长书，零的四根肋骨骨折，有一根直接向内穿刺到了内脏里，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右腿骨折，左手手腕脱臼。

好在手术及时，加上现在医疗条件发达，只要好好养伤就可以了，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

医生留下了一个机器人就离开了房间，

顾长书坐在床边，关掉了灯，看着零身上的呼吸管，看着监视器上闪着绿光的身体数据。

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几乎不能呼吸，只有一种酸涩的味道在缓缓流动。

他把手放在零的胸口，感受着零的体温和心跳。

即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零的心跳依旧强健有力，像一团活火，永不停息地跳跃燃烧着。

是零活着的证明。

“唔……”

零慢慢呻吟着睁开双眼。

顾长书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看着那双眼睛在黑夜中睁开，金色的双眸在夜里微微发着光，像是银河深处遗落的星辰。

“好点了吗？”

顾长书用拇指摸索着零的鬓发。

零带着呼吸机不能说话，用力眨了眨眼睛。

“你啊，”顾长书的语气不知不觉染上柔软的哀伤，“真是仗着自己强就乱来。”

零动了动，将自己的脸颊贴在顾长书的掌心最温暖的地方，眼睛直直地望着顾长书。

顾长书经常带小孩，当小孩子想要表达自己不能用语言组织的情感时，往往会选择直直地盯着人看。

人的潜意识里就把眼睛当做了重要的地方，目光的直接接触也许真的能让人读懂内心。

顾长书在零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如既往的深沉和平静，零又在自己目光中看到了什么呢？

那双金色的眸子在夜里闪烁着微光，就像是宁静的海面，顾长书伏低身子，将头轻轻靠在零的肩窝。

“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好好生活吗？”

没有回答，顾长书的尾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回响，最后轻而又轻地消失。

从他的手上传来了肌肤相触的温暖，零略显艰辛地移动着自己的手试图去牵顾长书。

顾长书无声地笑了，病床还算宽敞，他个子也小，勉强能挤在床上，便利落地蹬掉鞋子，侧着身体蜷成一团挤在零的身旁，抱着零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零的胸口有节奏地一起一伏，顾长书就只是这样看着，慢慢陷入了黑暗。

……

“零，你长大想干什么呢？”

“……问这个问题干嘛。”

“你回答我嘛。”

“没想过……”

“我呢，我长大了要当一只狗！”

“……”

“因为妈妈很想养一只狗，可是博士不让妈妈养，妈妈就不开心。如果一号能变成一只狗的话，妈妈看见一号就会很开心了。”

“……”

“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啊，话说你的城堡到底还搭不搭了，说半天话也不见你堆一个积木。”

“我……我刚刚在想要怎么建一个城堡哦，这里是爸爸和妈妈住的，我听说爸爸和妈妈还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这里就给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住，以后我还会有好看的弟弟妹妹，这边要给弟弟妹妹住。”

“嗯。”

“对了，还有这个，这是我们两个住的地方，等我长大了，我听说海很好看，等我长大了我就在海边建一栋大大的房子，我们两个就住在能看的见海的房间。”

……

“宝宝，怎么不和哥哥玩呀？”

“因为他不是昨天的哥哥。”

“他怎么不是呢？他就是零啊。你看这个哥哥会折纸飞机，可以陪你骑马马，学习也很好，什么都会……”

“我不要我不要，博士骗我，他不是昨天的哥哥。”

“宝宝，昨天的哥哥是个不合格的坏孩子，乖宝宝要和好孩子玩才是大人喜欢的宝宝……”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昨天的哥哥……呜呜……”

顾长书别困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动弹不得，白色的雾浓稠黏腻，像丝包裹茧一般将他层层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