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奈何（2 / 2）

沧峰和岳神坐在北边的窗下，看那弯清澈的小溪和溪边丛生的花树藤蔓和远处树林间空漏的假山，这精致安闲的后园与南面奈何桥繁忙杂乱的景致相去甚远。

沧峰打趣道：“您这后园有多少奇花异草、金块珠玉？”

“都是寻常物，”岳神顺着沧峰的目光看过去，“有一小片梅树，几株桃树。小溪边的兰草是从凡间带来的种子，当时只是随便撒了几把，没想到在冥界也开得这样好。那些石头是先生留下的，我不曾挪动。池鱼、竹林、亭阁、檐廊等物都按照原貌，无增无减。”

“我却觉得这里陈设都精巧了许多，我来时闻到沉沉暗香，想必就是岳神这里的花香了。”

“也难怪，”岳神笑了笑，“梅花开了。”

沧峰本想挖苦岳神一番的，却被他的笑吓得一个冷战。

岳神道：“他喜欢梅花。”

“梅花而已。”

“是，梅花而已……”岳神的神色暗淡下来。

沧峰摇着他的扇子，翘起腿道：“这又如何？他仍是他，你仍是你，不过是你比他少了一份前世的记忆。”

“他爱的那人，只活在他的回忆里。那个人，不是我。”

“嗯？”沧峰凑近岳神，邪笑道：“那你在守什么？他在等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在本君面前撒娇……啊！疼疼疼！来人啊、大不敬——九郎，救我——”

九郎没有管沧峰，而是走到南边的窗边，看着远处的奈何桥，自语道：“我也忘了……”

岳神把沧峰的耳朵揪得通红，傲慢地威胁着：“杳迟托我给你的东西，还在我这儿。”

“哎，九郎！救命！”

“岳神，”九郎转过头看向他，“你忘了什么……”

岳神放开沧峰，吁口气：“和你哥哥杳迟、沧峰他们一样的，我们都把前世忘了。”

“唔……”九郎语塞，他明白留在阴间的吏卒都是不能留存前世记忆的，“可是、可是也有记得的！”

“那些是拒轮回的鬼，即使侥幸逃脱，也在阴间长留不得。”

“为什么？”

“他们无依无靠，卑弱污秽，为列籍鬼班的吏卒不耻。他们就算不被抓去轮回，也终要精气耗尽而魂飞魄散。”

“他们为什么不转世？”

“留念的、遗憾的、执着的……舍不得忘记吧。”

“那位白衣服的哥哥也是？”

岳神缄默。

沧峰却笑道：“他不一样的，只要岳神在，就——”

“行了，别说了。”

九郎皱眉：“我……我以前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觉得，我该记得的……”九郎把怀里的旧衣服打开，向岳神问道：“我是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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